人生苦是从军行,致之死地而复生。何况妇人处闺阁,不知关西多少程。
相从翁姑万里去,性命自拟鸿毛轻。风原霜碛莽何所,嗥狼哮虎心魂惊。
新妇不敢嗟嫠𡞦,手扶病姑兼两婴。中途姑病不复起,一身无蒂犹漂萍。
归来函骨寻旧路,有眼茫茫浑似盲。呜呼颜家新妇命薄苦如此,只乐节孝传其名。

【注释】

①苦:艰难。②致:极,尽。③关西:关中。④相从:偕同。⑤嗥(háo)狼哮(xiào)虎心魂惊:形容旅途艰险。⑥嫠(lí)鰌(jiǎn):寡妇。⑦函骨:指用木匣装着尸体。⑧茫:茫然。⑨呜呼:叹词,相当于“啊”。⑩传:流传。

【译文】

人生在世的苦难是从军远征,即使牺牲也甘愿。何况妇人处在闺房之中,不知道关中的路程有多少?

丈夫和妻子一道远赴异乡,性命与鸿毛相比微不足道。风卷霜雪的边塞多么荒凉,令人恐惧;豺狼咆哮的山间使人胆战心惊。

新媳妇不敢抱怨自己寡居守寡,手搀扶着病危的婆婆和两个婴儿。途中婆婆病重再也起不来,孤身一人漂泊无依。

归回故里时,只找到旧日道路的尽头,眼睛茫然如同瞎子一般。唉!颜家新妇命途多舛如此艰辛,只希望节孝之名得以传扬。

【赏析】

这首诗是写一位女子从军后回家,家中翁姑远行,她独自扶携幼小的弟妹,历尽艰险,归来时只剩下空寂的家门,其情景凄惨。全诗以叙事为主,通过具体事件来表现主题。首句点明主题,说明女子之夫从军,生死未卜,接着写她送别亲人的情景,突出了路途的艰险和她的担忧之情。中间三句写她在家照顾年迈多病的父母,表现了她的孝顺品质。最后一句写她回到家中,只见空寂的门户和失散的小弟弟,表达了她的孤独寂寞感。全诗感情真挚,细节真实感人,语言朴实自然,充分体现了唐代诗歌的现实主义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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