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请学圃，见小于孔氏。
吾侪本小人，敢讳小人事。
古贤好园居，往往见书史。
所务岂皆小，亦各乐其志。
嗟予拙已效，于世鲜数比。
既为天所穷，复为时所弃。
我生有奇癖，自信绝人理。
善病恶束缚，习懒厌城市。
有园名赋闲，取义洗牏厕。
晨昏数清暇，宾友时亦至。
俱是素心人，敢告素心义。
相过不在速，频来莫论次。
入门不下拜，列坐惟问齿。
坐定即解襟，勿复事簪履。
主人殊草草，款接颇有致。
炉香既芳馥，瓶花亦明媚。
园蔬时不乏，旨蓄或数器。
有牲即割牲，无牲即蔬食。
幸能了曲檗，浊醪可常继。
兴来酒莫辞，酒尽兴乃已。
献酬忘主宾，呼答惟汝尔。
醉便相枕藉，醒复恣谐戏。
散步互拍肩，叫跳共把臂。
谑浪无不有，但戒涉訾议。
里多广长舌，无胫走千里。
我辈亦谑浪，彼辈辄猜忌。
【译文】
从前有人请教学圃，看见小于孔氏。我辈本为小人，敢讳小人事。
古时贤人喜欢园居，常常见书史。他所务非皆小，亦各乐其志。
嗟予拙已效，于世鲜数比。既为天所穷，复为时所弃。
我生有奇癖，自信绝人理。善病恶束缚，习懒厌城市。
有园名赋闲，取义洗牏厕。晨昏数清暇，宾友时亦至。
俱是素心人，敢告素心义。相过不在速，频来莫论次。
入门不下拜，列坐惟问齿。坐定即解襟，勿复事簪履。
主人殊草草，款接颇有致。炉香既芳馥，瓶花亦明媚。
园蔬时不乏，旨蓄或数器。有牲即割牲，无牲即蔬食。
幸能了曲檗，浊醪可常继。兴来酒莫辞，酒尽兴乃已。
献酬忘主宾，呼答惟汝尔。醉便相枕藉，醒复恣谐戏。
散步互拍肩，叫跳共把臂。谑浪无不有，但戒涉訾议。
里多广长舌，无胫走千里。我辈亦谑浪，彼辈辄猜忌。
【注释】
昔人：过去的人。请：求教。学圃：学习园艺。见：被。孔氏：孔子，古代著名的学者和思想家。
本：本来是、本身。小人：指地位低微的人。敢讳：敢于隐瞒。
古人：前人的。好：喜爱。园居：住在花园里的生活或园林中的生活。书史：书籍和历史典籍。
务：从事、致力于。岂：岂止。各：各自。乐其志：乐于自己的志向。
嗟予：叹息自己，自谦之词。拙：不熟练，笨拙。效：仿效。
世：世间。穷：困窘。复：又。时：时机、时运。
生有：一生有的。奇癖：奇特的嗜好。自信：自负地相信，自以为了不起的意思。
善病：擅长疾病治疗。恶：厌恶。束缚：约束，限制。习懒：习惯懒散。
市：城市。赋闲：隐居。取义：取义于……。洗牏厕：打扫厕所。
晨昏：早晚。数清暇：经常清静闲暇的时候。宾友：宾客朋友。
俱是：都是。素心人：纯洁的心。敢告：敢说。素心义：纯洁之心的意义。
相过：相互来往。不在速：不在于频繁。频来：频繁地到来。
门：家门。下拜：行叩拜礼。列坐：并列而坐。唯：只。
解襟：解开衣襟、衣袖等以表示亲近和随便的样子。复：再次。
主人：此处泛指主人。殊草草：特别马虎、随意的样子。款接：亲切地接待。
炉香：烧香的香气。既：已经、就。芳馥：芳香浓郁。
瓶花：插在花瓶里的花朵。亦：也。明媚：明亮鲜艳。
蔬：蔬菜。旨蓄：特制的菜肴。或：或许。
有牲：祭祀用的牲畜。即：就、便。割牲：杀牲。蔬食：素食。
幸：幸亏、有幸。完：完成。矣：语气助词，用于句末，表示陈述语气或加强语气的语气助词。
屈：委屈、委曲。曲檗（bò）：曲意逢迎、奉承别人。
浊醪（láo）: 浓浊的酒。常继：经常延续着喝。
兴来：兴致来了。莫辞：不妨说、不要推辞。
酒：这里指酒杯中的酒液。尽：喝完。罢：停止。
献酬：敬酒和饮酒之间的应酬礼节。忘主宾：忘掉了主人与客人的区别和区别。
呼答：呼唤应答。惟：仅、只是。汝尔：你、你们。
枕藉(jiè)：互相依偎着睡觉的样子。醒复：醒来后又。恣谐戏：尽情欢乐开玩笑。
散步：悠闲地步行。互拍肩：相互拍打肩膀以表达亲密无间的关系。叫跳：高声叫喊跳跃，表示欢快的心情。把臂：相互挽着手臂。
谑浪：开玩笑、闹着玩、打诨逗趣的行为或语言。无不有：没有不存在的。
戒：避免，注意。涉訾议：涉及非议、议论是非的话。
广长舌：善于搬弄是非的长舌头。无胫走千里：比喻言论传得很快，传播得非常广远。
我辈：我们这一辈人。谑浪：开玩笑、闹着玩、打诨逗趣的行为或语言。彼辈：另一部分人，指其他一些人、别一些人。辄：总是、就、便。猜忌：怀疑和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