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山隐隐,白箬水沄沄。
一抔松下土,重是恭人坟。
恭人陈氏姬,长作谢家妇。
厌彼时俗妆,佐此东山父。
谢庭本馀庆,兰玉生何蕃。
中挺一枝秀,色映阶墀萱。
异产不凡材,国香动天子。
鼎食来黄堂,恩纶下丹扆。
方期冰雪操,晚共慈竹长。
那知显扬地,遽成草木场。
阃范多清风,人生一流电。
名附有道碑,事可列女传。
不见白箬阡,为歌白箬篇。
寒云起闽峤,游子应潸然。
【注】这首诗是作者的挽诗。谢太守士元之母陈氏,是作者的妻父,所以作者称她为恭人。
【赏析】
《挽谢太守士元母》,唐代韦庄作。
“白箬山隐隐”,写景起笔。白箬,竹的一种,色白如箬,故以名之。隐隐,形容山高远、幽深。“白箬水沄沄”,写水景起笔。沄沄,流水声,形容水势浩荡、奔流不息。“一抔松下土”,点明墓穴所在。抔,盛土器;土,指坟墓中之土。“重是恭人坟”,点明挽诗对象。恭人,是对已死女子的尊称。
“恭人陈氏姬,长作谢家妇”两句,追述死者生平。陈氏姬是作者的妻子,也是其妻父的独生女,故称陈氏姬。长作谢家妇,说明她生前是谢家的媳妇。
后四句,写陈氏姬的品格。厌彼时俗妆,佐此东山父。时俗,当时世俗风气;东山父,作者自比。这里说自己虽然厌恶当时的世俗打扮,但却乐于过一种隐逸生活,与东山先生一样。佐,辅佐;东山父,东晋时期著名隐士谢安字安石。作者自称佐东山父,表明自己志在退隐。
以下十句,赞颂陈氏姬品德。谢庭本馀庆,兰玉生何蕃。余庆,余庆堂,即谢安的宅第。《世说新语》载:“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诸人皆忧怖,有一人曰:‘意谓欲以文学耳’太傅云:‘但当令汝开情性,好爵禄自至;不须过为人!”“兰玉”,比喻贤德。生何蕃,生下许多才德之子。蕃,繁盛之意。这两句说:谢府本是富贵之家(余庆堂),却生出如此多的贤才。中挺一枝秀,色映阶墀萱。中挺,中间挺出。一枝秀,比喻才华出众。色,指花的颜色。映,照耀的意思。墀,台阶下的空地。萱草,即忘忧草,相传吃了它可使人忘却忧愁。这两句写陈氏姬的才德之美,光彩照人,如同萱草那样令人忘却忧伤,为谢府增光。
“异产不凡材,国香动天子。”异产,不同的才能;国香,比喻美好的名声。天子,指帝王。这两句说:陈氏姬具有不同凡响的才能,她的名声足以感动帝王。鼎食来黄堂,恩纶下丹扆。鼎食,指贵重的饮食。黄堂,皇帝听政的地方;丹扆,指天子所坐之处。恩纶,皇帝的诏令。这两句说:贵臣进献珍馐美食到黄堂,皇上的圣旨下达丹扆宫。方期冰雪操,晚共慈竹长。期,期望;操,节操。慈竹,指竹子。这两句说:希望她能像冰霜一般纯洁,晚年能像竹子一样长寿。那知显扬地,遽成草木场。那知,怎知道。显扬地,显赫荣耀之地。草木场,喻荒凉之地。这两句说:想不到她在显赫荣耀之地突然变成荒芜之地。阃范多清风,人生一流电。阃范,阃外威仪。流电,闪电。这两句说:阃外威仪多风骨清气,人生就像一道闪电一样短暂。名附有道碑,事可列女传。附,依附;列女传,记述女性的传记。这两句说:她的名节可以附着于道德高尚的碑石上,她的故事也可以编入妇女传里。不见白箬阡,为歌白箬篇。阡陌,小路。白箬篇,指陈氏姬的诗作《白箬吟》。这两句说:看不见通向墓地的小道了,那就为她唱一首《白箬吟》吧!寒云起闽峤,游子应潸然。闽峤,福建一带的高山。潸然,流泪的样子。这两句说:寒潮涌起时,我该是站在福建一带的山上眺望远方了;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外漂泊流浪,我不禁泪湿衣襟。
全诗通过挽诗抒发对亡妻陈氏姬的深情厚谊和怀念之情。前六句描写陈氏姬的外貌、才德、性格和家庭情况等;后十二句赞美她的美好品德,歌颂其一生事迹及身后影响等。全诗语言流畅自然、朴实无华;结构严密严谨、层次清晰分明,且善用对比手法;叙事写景均充满感情色彩,感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