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住在南山头,连山下带清溪幽。
山巅出泉宜种稻,绕屋尽是良田畴。
家家种田耻商贩,有足懒踏县与州。
西风八月淋潦尽,稻穗栉比无蝗蟊。
黄鸡长大白鸭重,瓦瓮琥珀香新篘。
芋魁如拳栗壳赤,献罢地主还相酬。
东邻西舍迭宾主,老幼合坐意绸缪。
山花野叶插巾帽,竹箸漆碗蒹瓷瓯。
酒酣大笑杂语话,跪拜交错礼数稠。
或起顿足舞侏儒,或坐拍手歌瓯篓。
倾盆倒榼混醯酱,烂熳沾渍方未休。
儿童跳跃助喧噪,执遁逐走同俘囚。
出门不记舍前路,颠倒扶掖迷去留。
朝阳照屋且熟睡,官府亦简少所求。
宁知宴安含鸩毒,耒耜一变成戈矛。
高门大宅化灰烬,蓬蒿瓦砾塞道周。
春燕营巢在林木,深山露宿随猿猴。
三年避乱客异县,侧身天地如浮沤。
亲朋阻隔童仆散,疏食水饮不自谋。

我曾在南山下居住,山脚下清溪幽深。

山顶涌泉适合种稻,环绕屋舍全是良田。

家家种田不羡慕商贩,有足懒踏县与州。

西风八月淋湿了庄稼,稻穗整齐无虫害。

黄鸡长成白鸭肥,瓦瓮琥珀香气醇美。

芋魁如拳栗壳赤,主人献酒地主还回礼。

东邻西舍轮流来,老幼团聚意绸缪。

山花野叶插在帽上,竹箸漆碗蒹瓷瓯。

酒酣大笑杂语言,跪拜交错礼数稠。

有时起舞或拍手,有时坐唱或歌唱。

倒满酒杯混浊酱,烂漫沾渍方未休。

儿童跳跃助喧噪,执遁逐走同俘囚。

出门不记路在前,颠倒扶掖迷去留。

朝阳照屋且熟睡,官府也少所求。

哪知宴安含鸩毒,耒耜一变成戈矛。

豪宅大宅化灰烬,蓬蒿瓦砾塞道周。

春燕营巢在林木,深山露宿随猿猴。

三年避乱客异县,侧身天地如浮沤。

亲朋阻隔童仆散,疏食水饮不自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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