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莫不死，既死安可伤。
形役一百年，终归无何乡。
况已六十七，讵足论短长。
所伤法运衰，死者皆贤良。
法眼在一时，岁月多荒唐。
波旬入人心，善观其向方。
狂者中以名，狷者与世忘。
忘世非佳士，徇名岂道望。
名反以利终，菽林杂兰芳。
斯人向予言，相对生悲凉。
已矣无真人，少壮犹茫茫。
掩户坐晨夕，泪血沾巾裳。
【注释】
- 哭：哀悼、慰问。澹归：人名。
- 生莫不死：人生没有不死的，这里指人的一生。
- 安可伤：怎么可以伤心呢？
- 形役一百年：身体受奴役折磨了整整一百年。
- 终归无何乡：终究没有一个归宿。无何乡：没有地方，指死的地方。
- 况已六十七：年纪已经六十有七。讵（jù）：岂，表示反问语气。足：够得上。论短长：衡量长短。
- 所伤：所感到的痛苦。法运：国家政治。衰：衰败。
- 死者皆贤良：死去的人都是很贤能的人。
- 法眼：佛教禅宗语，比喻具有慧眼，能够洞察事物本末。在一时：停留在当时。
- 波旬（sīn）入人心：佛教认为恶魔波旬进入人心，使人迷惑。
- 狂者中以名：狂妄的人追求名声。
- 狷（juàn）者与世忘：清高孤傲的人脱离世俗。
- 忘世非佳士：忘却世俗不是真正的君子。
- 徇名岂道望：追逐名利怎么能算得道德高尚。
- 菽（shū）林杂兰芳：豆树林子里混杂着兰花的香味。
- 斯人向予言：这个人对我说的话。斯：这个人。
- 相对生悲凉：相互之间产生了悲伤和凄凉的感情。
- 已矣：已经完了，这里指人世间的一切都已结束，无法挽回。
- 无真人：没有真正的人。
- 少壮犹茫茫：年轻的时候仍然迷茫不解。
- 掩户坐晨夕：关上门坐在窗前。
- 泪血沾巾裳：泪水浸湿了衣襟。
【译文】
人生没有不死的，死了就不应该伤心。
被形体奴役折磨了整整一百年，最后没有归宿。
何况我已经六十有七，哪里值得去评价谁对谁错？
我所感到的痛苦是政权衰败，死者都是贤能的人。
佛门中的高僧们，他们的智慧眼光能够洞察事物的本末。
那些追求名誉的人，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表面现象上。
清高孤傲的人，他们脱离了世俗。
忘却世俗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君子，追逐名利的人怎能算得道德高尚？
追求名利的人最终会被利欲所害，就像豆树林子里混杂着兰花的香味一样。
这个人对我说的话，我们彼此相对而视，心中充满了悲痛和凄凉。
已经没有了真正的人，年轻的时候还是那么迷惘不解。
关上门坐在窗口，泪水浸湿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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