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而贻天下之大患,斯为天下之罪人,而有差等焉。祸在一时之天下,则一时之罪人,卢杞是也;祸及一代,则一代之罪人,李林甫是也;祸及万世,则万世之罪人,自生民以来,唯桑维翰当之。

刘知远决策以劝石敬瑭之反,倚河山之险,恃士马之强,而知李从珂之浅软,无难摧砬,其计定矣。而维翰急请屈节以事契丹。敬瑭智劣胆虚,遽以其策,称臣割地,授予夺之权于夷狄,知远争之而不胜。于是而生民之肝脑,五曾三王之衣冠礼乐,驱以入于狂流。契丹弱,而女直乘之;女直弱,而蒙古乘之;贻祸无穷,人胥为夷。非敬瑭之始念也,维翰尸之也。

夫维翰起家文墨,为敬瑭书记,固唐教养之士人也,何仇于李氏,而必欲灭之?何德于敬瑭,而必欲戴之为天子?敬瑭而死于从珂之手。维翰自有馀地以居。敬瑭之篡已成,己抑不能为知远而相因而起。其为喜祸之奸人,姑不足责;即使必欲石氏之成乎,抑可委之刘知远辈,而徐收必得之功。乃力拒群言,决意以戴犬羊为君父也,吾不知其何心!终始重贵之廷,唯以曲媚契丹为一定不迁之策,使重贵糜天下以奉契丹。民财竭,民心解,帝昺厓山之祸,势所固然。毁夷夏之大防,为万世患;不仅重贵缧系,客死穹庐而已也。论者乃以亡国之罪归景延广,不亦诬乎?延广之不胜,特不幸耳;即其智小谋强,可用为咎,亦仅倾臬捩鸡徼幸之宗社,非有损于尧封禹甸之中原也。义问已昭,虽败犹荣。石氏之存亡,恶足论哉!

诗句的原文如下:
桑维翰起家文墨, 为敬瑭书记, 固唐教养之士人也,何仇于李氏,而必欲灭之?何德于敬瑭,而必欲戴之为天子?敬瑭而死于从珂之手。维翰自有余地以居。敬瑭之篡已成,己抑不能为知远而相因而起。其为喜祸之奸人,姑不足责;即使必欲石氏之成,抑可委之刘知远辈,而徐收必得之功。乃力拒群言,决意以戴异族为君父也,吾不知其何心!终始重贵之廷,唯以曲媚契丹为一定不迁之策,使重贵糜天下以奉契丹。民财竭,民心解,帝昺山之祸,势所固然。毁夷夏之大防,为万世患;不仅重贵缧系,客死穹庐而已也。论者乃以亡国之罪归景延广,不亦诬乎?延广之不胜,特不幸耳,即其智小谋强,可用为咎,亦仅倾臬捩鸡徼幸之宗社,非有损于尧封禹甸之中原也。义问已昭,虽败犹荣。石氏之存亡,恶足论哉!

【注释】

  • 桑维翰:唐朝末期到五代时期的官员,因反对石敬瑭的篡位和对契丹的投降被后世称为“罪人”。
  • 卢杞、李林甫:唐朝后期的权臣,因其政治手腕和政治决策导致国家动荡不安。
  • 重贵:五代时期的皇帝石重贵,他在位期间因接受外侵导致国运衰落。
  • 景延广:五代时期的将领,在军事上有一定才能,但最终因为政治决策失误而被陷害。
  • 刘知远:唐朝末期到五代时期的将领,他支持石敬瑭的叛变,但后来因各种原因未能成功。
  • 契丹:古代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与唐朝有多次交战。
  • 尧封禹甸:古代中原地区的代称,这里指中国的传统文明区域。
  • 帝昺山:指南宋末年宋帝赵昺被元军俘虏后囚禁的地方。
  • 斛律光:北齐时期的将军,曾协助孝明帝平定内乱。

赏析:

《桑维翰论》是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创作的一篇散文作品。这篇文章通过历史事件来揭示当时社会的矛盾以及人性的复杂性。文章主要讨论了桑维翰作为唐代末期和五代时期的重要官员,他在处理国家大事时的种种行为和决策。

文章强调桑维翰在历史上是一位具有争议的人物。他认为桑维翰虽然起家文墨,但在唐朝末期至五代时期,他为了保护唐朝的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试图将国家的命运寄托在异族身上。这种观点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它涉及到国家的主权和尊严的问题。

文章指出桑维翰的行为导致了国家的灭亡。他认为桑维翰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拒绝了其他意见,坚决执行自己的观点。这种做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他的智慧和勇气,但也带来了极大的风险。最终,由于他的决策失误,导致国家陷入困境,甚至灭亡。

文章认为桑维翰的行为给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虽然他最终失败了,但他的行为却成为了后人评价他的主要依据。因此,后人对他的评价并不完全公正,需要更加全面地看待他的一生和成就。

这篇作品通过对桑维翰的历史事件进行分析和评论,反映了作者对于国家命运、历史人物和人性的思考和见解。同时,它也表达了作者对于那个时代社会矛盾和人性弱点的深刻理解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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