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洞庭野,万木皆葳蕤。
就中柑与橘,立死无孑遗。
借问何以然,野老为予说。
前年与今年,山中天大雪。
自冬徂新春,冰冻太湖彻。
洞庭苦无田,种橘充田租。
霜馀树树金,寄此万木奴。
悠悠彼苍天,三白望为瑞。
如何为橘灾,斩伐如剑利。
饤饾索宾筵,贡篚缺王事。
曾闻后皇树,不过淮之郊。
他处岂独无,洞庭号珍苞。
衢州徒菌蠢,湘潭亦寥梢。
地气信有偏,天灾曷仍遭。
物贵固难成,难成复易槁。
遂令洞庭人,为计恨不早。
从今原隰间,只种桑与枣。

【注释】

  1. 橘荒叹:感叹橘子的荒废。
  2. 我行洞庭野:我行走在洞庭湖边的田野上。(洞庭,地名,在今湖南)
  3. 万木皆葳蕤(wēirí):万棵树都在茂盛地生长。葳蕤,繁茂的样子。
  4. 就中柑与橘,立死无孑遗:在这当中,柑和橘树都死了,一点也没有留下。
  5. 借问何以然:借问是什么原因呢?
  6. 野老为予说:一位山里的老农告诉我。
  7. 前年与今年,山中天大雪:前年和今年,山上下都是大雪。
  8. 自冬徂新春:从冬天到春天。
  9. 冰冻太湖彻:把整个洞庭湖冰封了起来。
  10. 洞庭苦无田,种橘充田租:洞庭湖地区苦于没有田地,只好用种植橘子来抵交田租。
  11. 霜馀树树金:树上挂满了霜,好像金子一样。
  12. 寄此万木奴:将这成千上万棵橘子树当作自己的子女一般爱护。
  13. 悠悠彼苍天:苍天悠远啊!
  14. 三白望为瑞:天上出现白云、星星、月亮三种景象,认为是吉祥的表现。
  15. 如何为橘灾,斩伐如剑利:为什么是橘子遭受灾害,砍掉它们就像是利剑一般锐利。
  16. 饤饾索宾筵(dìlǒu suǒbīn yán):摆放食物像筵席一样讲究精致。
  17. 贡篚缺王事:进贡的箱子缺少了,不能完成朝廷的使命。
  18. 曾闻后皇树:曾经听说过皇帝种树的事情。
  19. 不过淮之郊:只不过到江淮一带的边界而已。
  20. 他处岂独无,洞庭号珍苞: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吗?洞庭湖被称为珍宝。
  21. 衢州徒菌蠢:衢州只长菌类植物。
  22. 湘潭亦寥梢:湘潭也光秃秃的没有几株。
  23. 地气信有偏,天灾曷仍遭:相信天地之气有所偏颇,所以天灾仍然降临。
  24. 物贵固难成,难成复易槁:东西贵重固然难以形成,但一旦形成又容易枯败。
  25. 遂令洞庭人,为计恨不早:使得洞庭湖地区的人民,为此事遗憾得恨不能早点采取对策。
  26. 从今原隰间,只种桑与枣:从此在平坦的地方,只种上桑树和枣树吧。
    【赏析】
    《橘荒叹》是唐代诗人元稹所作,这首诗写于贞元年间,元稹因得罪宦官而贬官江陵士曹参军。诗中通过描写洞庭湖地区橘子被砍尽的景象,表达了作者对当时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的感慨以及对国家兴衰的忧虑。
    诗的第一句“我行洞庭野”,点出题旨,表明诗人此行的目的;第二句“万木皆葳蕤”则以生动的笔法描绘出洞庭湖畔郁郁葱葱的景象,为下文的议论作铺垫;接着第三句“就中柑与橘,立死无孑遗”一句,便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橘子的悲惨命运,从而引出了全诗的主题。此后诗人通过一系列的比喻、夸张等修辞手法,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橘子被砍尽的惨状,使读者仿佛置身现场,感受到了诗人的痛苦和哀怨。
    最后一句“遂令洞庭人,为计恨不早”,则是诗人对于当时社会的深刻批判,同时也表现了他对于国家的担忧之情。整首诗语言简练明快,情感真挚深沉,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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