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色辞乡国，归来鬓已华。
朔鸿乘雪起，海燕受风斜。
兴起因鲈脍，饥还倚蕨芽。
故交零落尽，不敢叹无家。
【注解】
早色辞乡国：指清晨的景色，辞别故乡。早色，晨光；辞，告别；国，故乡。
归来鬓已华：指归来后头发已白。回，归来；来，指头发；鬓，鬓发；已，已，已经；华，花白，此处作“头发花白”解。
朔鸿乘雪起：指北飞的大雁趁着大雪起飞。朔，北方；雁，指大雁；乘，乘风；雪，指降雪；起，起飞。
海燕受风斜：指飞翔的海燕在逆风中倾斜。海燕，一种水鸟；受，承受；风，指逆风；斜，倾斜，此处作“逆风飞行”解。
兴起因鲈脍：指因鲈鱼而兴起食欲。兴，兴致；鲈，一种鱼名；脍，细切的鱼肉，泛指食物。
饥还倚蕨芽：指饥饿时靠吃蕨菜充饥。蕨，一种植物；芽，嫩芽，此处作“嫩芽”解。
故交零落尽：指老朋友都已经离散。故交，老友；落，凋零，衰败；尽，尽失。
不敢叹无家：指不敢感叹自己没有家园。无家，失去家园或没有归宿，此处作“没有家”或“没有地方栖身”解。
【赏析】
这首诗是杜甫晚年流寓夔州时所作，是他一生经历困穷潦倒、颠沛流离后的感慨之作。
首联写诗人辞别故乡后的情景，表现诗人内心的孤寂和苦闷。“早”字点明“辞乡国”的时间是早晨，突出了诗人的离别之悲与归途中的寂寞凄凉之感。“辞”与“辞国”意思相近，都是离开的意思，“早色”即是指清晨的景色而言。“辞”，是告别的意思，这里指辞别家乡。“乡国”，故乡国家，泛指自己的家乡。“早色辞乡国”一句中的“早色”二字，用拟人手法写出了诗人辞别故乡时的凄清景象，也暗示了诗人内心对故乡的依恋之情。
颔联写诗人归途中所见的景象。“朔鸿乘雪起”，写北归的大雁趁着大雪起飞。“朔”是北方的意思。“鸿”，就是大雁。诗人以大雁自喻，说自己像大雁一样，趁大雪初停时，向北飞去。“乘雪”二字既写出了时间（初冬），又写出了气候（寒冷）。“海燕受风斜”，写海上的燕子逆着大风而飞。“海燕”，指燕子。燕子善于利用风力飞行，所以诗人说海燕逆着风而飞。“受”字既写出了海燕逆风飞行的困难，又暗示了诗人归途艰难的心情。两句诗一写天象，一写地象，通过描写大雁、海燕等动物的动作，表现出诗人归途上艰辛的旅途生活。
颈联写诗人归途上因思乡而产生食欲，进而因饥饿而靠吃蕨菜充饥的情况。“兴起因鲈脍”，写诗人为鲈鱼而高兴起来。“兴起”一词写出了诗人因思念家乡而产生强烈思乡之情。“鲈脍”，即鲈鱼脍，古代诗文中常用此代指美味佳肴。这句诗既写诗人因想家而思乡，又写了他因想回家乡而努力挣钱谋食的情景。“饥还倚蕨芽”，写诗人因饥饿难忍，只能倚着蕨菜充饥。“饥”，饿；“倚”，靠着；“蕨芽”即蕨菜的嫩芽。这两句诗写诗人因为思乡念家而难以入眠，以至于饿得连吃蕨菜也感到难咽。
尾联写诗人因年岁渐高、亲朋凋零而不敢感叹没有家。“故交零落尽”，写诗人因为年岁渐高、亲朋都凋零散尽而感慨万分。“故交”，老朋友。“零落尽”，指全部离去。“不敢叹无家”，写诗人因为亲朋凋零、自己无以为家而不敢感叹自己没有家。“无家”句中的“无家”一词暗含了诗人对自己身世的感慨与无奈之情。
这首诗语言质朴、平易，但情韵悠长、意蕴深厚。全诗以简洁的语言描绘出一幅幅动人心弦的画面，抒发了诗人内心深处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