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发碧湘门,暮宿巴丘湖。
吾乡盛风骚,良日怀三闾。
龙舟截狂涛,士女殷且都。
钲鼓鸣渌水,楝裹沈芳腴。
我心感佳节,我行方远徂。
以我恋家山,知子怀征夫。
前年泣麻衣,去年哭张媭。
哀哀松塘兄,宿草成荒墟。
仍岁骨肉恩,酸涕洒欲枯。
死者宿草积,生者抟沙如。
风雨黄陵舟,残镫明菰蒲。
万感并遥夕,江流为呜呜。
【注释】
- 铜盆湖:在今湖南省长沙市西。碧湘门,为古时长沙的城门名。巴丘湖:在今湖南岳阳市。舍弟季高:作者弟弟李季高的字。
- 朝发碧湘门:早晨从碧湘门出发。碧湘门,即长沙西门,因门内有碧湘亭而得名。
- 暮宿巴丘湖:傍晚时分到达巴丘湖边住宿。巴丘湖,在今湖南岳阳市西南洞庭湖畔。
- 吾乡:我的家乡。盛风骚:指文学创作盛行。风骚,指《诗经》中的“国风”和《楚辞》中的“骚体”。
- 良日怀三闾:美好的时光怀念屈原。三闾,指屈原的居处,在湖南汨罗江畔。
- 龙舟截狂涛:龙舟划破狂涛骇浪。龙舟,用龙形装饰的船。截,斩断。狂涛,汹涌澎湃的巨浪。
- 椿裹沈芳腴:用香草包裹沉甸甸的肥美果实。椿,一种香草。
- 我心感佳节:我的心情感激这美好的日子。
- 我行方远徂:我正在旅途中,即将远行。
- 以我恋家山:因为我依恋着家乡的山。
- 知子怀征夫:我知道你怀着对远征者的思念。
- 前年泣麻衣:前年穿着麻衣哭泣。麻衣,古代孝服,穿麻布做成的衣服。
- 去年哭张媭:去年也哭着送别张媭(音xū)。张媭,屈原的弟子,曾劝其归隐。《史记·留侯世家》:“尝从游于张良之庐,偶得足疾,使从医,还至,则药已尝,病亦已困矣。曰:‘吾欲从师死‘。”后遂以为死者的代词。
- 哀哀松塘兄:悲伤地想到哥哥在松塘旁。松塘,池塘边的松树,此处指墓地。
- 宿草成荒墟:野草长满了墓地。宿草,久存的枯草,喻指人已故。
- 仍岁骨肉恩:每年都怀念着骨肉之情。骨肉,亲兄弟,喻指作者与弟弟李季高的关系。
- 酸涕洒欲枯:眼泪流到快要枯竭。
- 死者宿草积,生者抟沙如:死亡的人留下枯草,活着的人堆积沙土。死者,死人;生者,活着的人。抟,堆积。
- 风雨黄陵舟:风雨之中,黄陵船上的船只。黄陵,地名,位于今湖南省境内。
- 万感并遥夕,江流为呜呜:无数感触涌上心头,在夜晚的江边发出悲凉的呜咽声。
【赏析】
这是一首吊祭诗,是诗人写给远在他乡的弟弟季高的。诗的开头两句是说:清晨离开长沙西门碧湘门出发,傍晚就到了巴丘湖边住宿。诗人在旅途中思念家乡,怀念亲人,感叹人生短促,岁月蹉跎而作此诗。全诗情感真挚深沉,笔力刚劲有力,意境凄清苍凉。诗中抒发了作者对弟弟的思念之情,以及对自己漂泊生涯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