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怅娟娟照处，风清月白。玉宇琼楼归去后，知在蟾宫几阙。也算曾圆，不堪重证，小历沧桑劫。前身记否，明明镜影磨灭。
料应只合奔云，为谁系恋，莽莽尘寰窄。未必多情长锁恨，刚好从头悟彻。可是无缘，谁能遣此，击碎冰壶缺。霜花窣地，任他一例埋没。
【注释】
酹江月：一种宴会上的饮宴形式，用酒浇在地上，然后击节而歌，以寄托感情。
娟娟：明亮的样子。
风清月白：清风明月。指天气晴朗，月光洁白。
玉宇琼楼：美玉砌成的宫殿，美玉筑成的楼房。
知：同“智”。
算：估计的意思。
曾圆：过去曾经圆满。
不堪：不能承受。
重证：多次经历。
前身：前世的形相、体态、容貌和名字等。
明明镜影磨灭：明亮的镜子里的影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料应：应该。
奔云：指飘浮在天空中的云彩。
系恋：挂念。这里指思念。
莽莽：广阔无边的样子。
未必：不一定。
多情：多情善感。
长锁恨：永远地锁住怨恨。
从头悟彻：从头开始理解。彻：明白。
无缘：没有缘分。
谁遣此：谁能解除这种忧愁。
冰壶缺：指酒杯中酒液的空余。比喻人的心事如杯中之酒，不能尽数倾吐而出。
霜花：指雪花。
窣地：形容雪落时的声音，也形容雪花落地的样子，或形容下雪时地上积起来的雪。
【译文】
今晚是哪个夜晚，我独对着月亮发呆，看着那皎洁的明月，清风徐徐，皓月皎洁。美丽的宫殿早已归去，现在不知还挂在天上的有几层？我也曾经圆满过，但如今又经历了多少沧桑劫难呢？我前世的情况你还记得吗？我的前世就像明亮的镜子一样，被自己磨灭掉了。
料想我应该飞向云朵，去寻找那个思念的人，可是那个人在哪里呢？也许已经离开了我们这个尘世吧。或许她并不那么多情，不会把深深的怨恨一直锁在心间，也许她只是刚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重新获得了自由吧。但是命运却让我无法与她团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
【赏析】
《酹江月·今夕何夕》是苏轼在徐州任职时的一首词，作于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中秋之夜，当时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心情郁闷，借赏月抒怀，写下这首词。全词写人不写月，以人喻月，将人的情感融入其中，表达了作者对人生命运的感慨以及对于人生理想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