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入洛年犹少,每诵清芬泪已潸。
绘水名园馀草木,问天奇句压江山。
兰陵载酒声华盛,莲社咨禅意气闲。
采得蘅芜欣捧袂,只愁孤鹤又南还。

【注释】

陆机:西晋著名文学家,与左思齐名。入洛:进入洛阳。陆机的诗《入秦川》中有“入关余何言,但见双水流”之句,故以入洛代指入关。清芬:清香。潸(shān):眼泪流下。绘水名园:指王羲之《兰亭序》中所写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草木:这里指山水。天奇句:指王羲之的《兰亭序》。压江山:压得山川都低了头。兰陵载酒:指王羲之《兰亭序》中的“当其痛饮东篱(菊)之下,咏歌太和(陶渊明)之篇”一句。声华:声誉与风采。莲社:即东晋时王导、王敦父子等所组织的以谢安为首的名士团体,又称四贤。咨禅意气闲:指王羲之的《兰亭序》。蘅芜:一种香草。欣捧袂: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只愁孤鹤又南还:担心自己的归宿在南方。

【赏析】

这是一首送别诗,是赠给冒鹤亭孝廉的。冒鹤亭是陆机的朋友,陆机曾写过许多关于他的诗文。这首诗是陆机为冒鹤亭即将离开京城而写的。

首联说陆机虽然已到洛阳多年,但年纪尚轻,每每读《兰亭集序》,便禁不住泪湿衣襟。因为其中洋溢着清高脱俗的芬芳气息。

颔联写诗人对冒鹤亭的美好祝愿。冒鹤亭是陆机的好友,他此次离京赴任,诗人十分思念他。于是在诗中表达了自己的愿望:“绘水名园余草木,问天奇句压江山。”意思是:你来到美丽的洛阳,就像那著名的兰亭一样,一定会留下美好的名声,并且让山河为之黯然失色。兰亭,是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等人聚会饮酒赋诗的地方,后被作为文雅集会的代名词。此处借指冒鹤亭将要到达的那个城市(洛阳)。

颈联写冒鹤亭的去向,也是陆机对冒鹤亭的美好祝愿:兰陵载酒声华盛,莲社咨禅意气闲。意思是说,你到了那个地方一定会像王导、王敦父子那样声名远扬,并且像谢安一样风度潇洒。兰陵,即琅邪王氏的祖籍所在,王导、王敦都是琅邪人,所以用兰陵来称他们。王导在晋朝建立以后曾任丞相,权势很大。王敦则在晋成帝咸康年间一度掌握兵权,后来因叛乱失败而遭杀身之祸。这里用“荷(担)酒”(载酒)形容他们的风流潇洒,“咨禅”(咨询佛教哲理)形容他们超然物外,悠然自得的神态。这两句是陆机对冒鹤亭的祝福,希望他能像王导、王敦父子那样成为名流,像谢安一样有超世的风范,也表明了陆机与冒鹤亭之间的深厚友情。

尾联写陆机对冒鹤亭离别后的担忧。采得蘅芜欣捧袂,只愁孤鹤又南还。意思是说:冒鹤亭啊,你离开洛阳后一定会怀念这个充满香气的蘅芜吧?可是你又担心什么呢?你会不会像那只孤鹤一样又回到南方去了呢?陆机在这里运用了典故。《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还,良辰兮不至。”《文选》刘良注:“此亦思君之词也。”《招隐士》中的“王孙游兮不归”指屈原《离骚》中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陆机把《招隐士》中的“王孙游兮不归”改为“孤鹤北还”,既写出了自己对朋友的深情厚谊,又表现了他对自己前途的忧患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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