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风伯骄不仁,虓如醉虎驰如轮。
排关绝塞忽大至,一夕炭价高千缗。
城南有客夜兀兀,不风尚且凄心神。
家书前夕至,忆我人海之一鳞。
此时慈母拥灯坐,姑倡妇和双劳人。
寒鼓四下梦我至,谓我久不同艰辛。
书中隐约不尽道,惚恍悬揣如闻呻。
我方九流百氏谭宴罢,酒醒炯炯神明真。
贵人一夕下飞语,绝似风伯骄无垠。
平生进退两颠簸,诘屈内讼知缘因。
侧身天地本孤绝,矧乃气悍心肝淳。
欹斜谑浪震四坐,即此难免群公瞋。
名高谤作勿自例,愿以自讼上慰平生亲。
纵有噫气自填咽,敢学大块舒轮囷。
起书此语灯焰死,狸奴瑟缩偎帱茵。
安得眼前可归竟归矣,风酥雨腻江南春。
【注释】:
- 十月廿夜大风不寐起而书怀(壬午):农历十月二十日夜晚,风很大,作者因不能入眠而起身写下这首诗。壬午,是诗人的生年。
- 西山风伯骄不仁,虓如醉虎驰如轮:西山上的风神(风伯)骄傲而且蛮横无理,它像喝醉了酒的老虎一样狂奔,又像圆滚滚的车轮在滚动。
- 排关绝塞忽大至,一夕炭价高千缗:忽然间狂风刮遍了关口和要塞,一夜之间炭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 城南有客夜兀兀,不风尚且凄心神:城南有个客人彻夜不眠,他不时地还感叹着什么。
- 家书前夕至,忆我人海之一鳞:家信前一天就到来了,让我想起了那茫茫人海中的一部分。
- 此时慈母拥灯坐,姑倡妇和双劳人:这时,慈祥的母亲坐在灯下,一边唱戏一边让丈夫、妻子一起参与表演。
- 寒鼓四下梦我至,谓我久不同艰辛:寒冷的鼓声四处响起,好像我在梦中来到你身边,告诉我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经历艰难困苦了。
- 书中隐约不尽道,惚恍悬揣如闻呻:书中的话语隐约不清,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呻吟声。
- 我方九流百氏谭宴罢,酒醒炯炯神明真:我刚才还在和各种行业的人士畅谈宴会,酒醒了以后,我感到非常清醒,就像神明一样。
- 贵人一夕下飞语,绝似风伯骄无垠:一个高贵的人物在一晚上突然发表了一些话,这就好像风神(风伯)非常骄横跋扈。
- 平生进退两颠簸,诘屈内讼知缘因:我的一生进与退都在摇摆不定,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纷争,这都是因为命运的安排。
- 侧身天地本孤绝,矧乃气悍心肝淳:我独自站在天地之间感到格外孤独,更何况我的心是如此刚强、纯真。
- 欹斜谑浪震四坐,即此难免群公瞋:我在开玩笑、闹笑话时,整个场面都震动了,这也难怪会让其他人生气。
- 名高谤作勿自例,愿以自讼上慰平生亲:名声很高却受到诽谤,我不要自己给自己树立榜样;我只希望用我自己的行为来安慰那些关心我的人。
- 纵有噫气自填咽,敢学大块舒轮囷:即使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我也敢于去面对,就像大石头那样舒展自己的形态。
- 起书此语灯焰死,狸奴瑟缩偎帱茵:我写这段话的时候,灯已经快灭了;小狐狸蜷缩在被子里取暖。
- 安得眼前可归竟归矣,风酥雨腻江南春:我多么希望能够回到家乡,过上那种江南春天的温暖生活啊!
赏析:
这首诗是南宋词人辛稼轩晚年所作。当时辛稼轩被贬谪在外,心情郁闷。因此他在诗中表达了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之情,同时也表达了自己不畏艰险,勇往直前的精神。
首句“西山风伯”描绘出一幅山风呼啸的画面,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自然力量。接着“虓如醉虎”形容山风的猛烈如同醉酒的老虎一般,形象生动。而“排关绝塞忽大至”则写出了山风突然袭来的情景,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不风尚且凄心神”,这句话表达了辛稼轩对家人的思念之情。而“家书前夕至”则表明了这种思念得到了回应,辛稼轩收到了家中的信使。
“寒鼓四下梦我至”,这句话通过“寒鼓”这个意象,暗示了辛稼轩在梦中听到家人的呼唤。而“谓我久不同艰辛”则是辛稼轩对自己的处境的感慨,他觉得自己和家乡的亲人长时间分离,不能共度难关。
接下来的句子,辛稼轩用了很多比喻和拟人手法,将山风比作醉虎、轮子等,将山风吹过的景象描写得生动而富有画面感。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心境比作一只困兽、一个小丑、一个受伤的战士等,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和辛酸。
最后一句“风酥雨腻江南春”,则是辛稼轩对家乡的回忆。他想象着家乡的春天,阳光明媚、花香扑鼻、雨水滋润,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安得眼前可归竟归矣”则表达了他对家乡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望,他希望自己能够重回故乡,过上平静的生活。
这首诗通过对山风的描绘和对家人的思念,展现了辛稼轩内心的复杂情感。他既感叹自己的境遇,又期待着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这首诗也表达了他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精神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