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虫声绝风怒号,重檐翳尽霜月高。
渐老畏寒性爱月,得酒起披故缊袍。
缊袍多年暖著体,中有高堂旧针指。
儿寒犹馀慈母心,新阡远在荒山趾。
念次涕下不能收,仰看星月相西流。
半岭孙登似长啸,侧窗楚老但唲呕。
子复生孙本常事,人生要为太早计。
风树曾无停静时,严宵乘有汛澜泪。
乌鹊巢寒啅坠枝,谁见当春乌哺儿。
从今不敢看寒月,苦忆书灯年幼时。
【注释】
(1)百虫:指各种昆虫。声绝:声音停止,这里指蟋蟀等昆虫停止鸣叫。风怒号:狂风怒吼。
(2)重檐:屋檐高而多,这里指高大的屋顶。翳尽:遮盖住。霜月高:霜白色的月亮高挂在天空。
(3)渐老:渐渐衰老了。畏寒:怕冷。性爱月:喜欢月亮。
(4)故缊袍:因此穿上旧袍。
(5)高堂:指母亲。针指:指缝纫针线。
(6)慈母心:形容母亲对子女的爱心。
(7)新阡:新修的坟墓。
(8)荒山趾:荒凉偏僻的山脚下。
(9)念次:想次(即“一想起……”)。涕下不能收: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10)仰看星:仰望星空。西流:向西流动,这里指日月星辰在夜空中移动。
(11)半岭孙登:指晋代的孙登。他隐居在庐山,经常长啸,表示志趣。
(12)侧窗楚老:侧窗楚歌,指楚汉相争时期。
(13)子复生:孩子复活了。
(14)本常事:本来就常有的事。
(15)人生要为太早计:人应当珍惜现在的时间,不要等到老了才后悔。
(16)风树无停时:风吹动树木,没有停息的时候。
(17)严宵乘有汛澜泪:严寒的夜晚,忽然有暴雨,使人不禁流泪。
(18)乌鹊巢寒啅坠枝:乌鸦的窝因寒冷而倒塌掉在地上。
(19)当春乌哺儿:当春天来临时,乌鸦会哺育小乌鸦。
(20)不敢:因为害怕。寒月:冷月。
(21)苦忆:苦苦思念,回忆。书灯年幼时:指小时候读书时点着蜡烛。
【赏析】
此诗写冬夜感怀,借秋虫之哀鸣抒发自己的感慨之情,以物喻己,托物言志。全诗情感真挚,语言平易,构思巧妙。
首联写秋风劲吹,百虫皆静,只有蟋蟀声断如雷,月光照耀下,万籁俱寂。颔联写诗人已渐入暮年,但仍然酷爱月光,喜欢饮酒。颈联写诗人穿暖衣已多年,但旧衣中的针线还在,表明诗人对妻子的怀念和对过去美好时光的追忆。
中间四句,写诗人独坐在书房里,望着满天的繁星和月亮,想到妻子去世已久,自己一人孤零寂寞,不禁悲伤落泪。尾联写诗人仰望星空,想到昔日的孙登,想到楚国的歌谣,想到自己已经年迈,感叹人生短暂,应该珍惜现在的时光。
全诗语言质朴无华,情感真实感人,表达了诗人对逝去亲人的深深思念和对生命有限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