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沸兮山如焚,青天白日兮腾火云。
雨师潜踪兮风伯避,爰有蝇蚋兮薨薨成群。
晨餐兮废箸,夜无眠兮彻曙。
半年传舍兮三易,官烦暑不随兮酷吏去。
吁嗟嘻,若教暑退吏尚留兮,二者相较其谁尤兮。
我吟苦热,热犹可支兮。
世无凉土,去此安归兮。
【注释】
水如沸兮山如焚:形容热浪滚滚。苦热吟:指诗人在酷热的环境中所作的诗。水如沸:比喻水沸腾得像火一样。山如焚:比喻山燃烧得像火烧一样。青天白日:形容炎热的太阳照耀得明亮,天空湛蓝。腾火云:指热气升腾如火烧云一样。雨师潜踪:指雨神隐去踪迹。风伯避:指风神躲避开。苍蝇蚋(ruì):一种小飞虫,这里比喻暑热。薨薨成群:指苍蝇蚊子等昆虫嗡嗡乱飞的样子。晨餐:早晨用餐,指因暑热而无法进食。废箸:扔掉筷子。夜无眠:整夜不能睡眠。传舍:旅店或客馆。官烦暑不随:因天气炎热,官署里的暑气难以消除。酷吏:酷烈的官吏。吁嗟嘻:叹词,表示叹息声。若教暑退吏尚留:如果暑气退去而官吏仍然留下的情态。二者:指暑气和酷吏。较:比。孰尤:哪个更甚。我吟苦热:我吟诵《苦热吟》。支:支撑。世无凉土:世上没有清凉之地。去此安归:离开此地又该到哪里去。
【译文】
水像沸水一样翻腾着,山像火烧起来一样炽红,青天万里无云,白日高悬似火烧,热浪腾腾,云层翻滚。雨神隐藏了行踪,风神躲避着炎阳,那些像蝇蚊一样的炎热的虫子也聚集成群。早上吃不下饭来,彻夜难眠,半年时间换了几次旅馆,酷烈的官吏也因为暑热而离职离去。唉呀,如果暑气消退了而官吏们还留下,那么两者相比,哪一个更为令人痛苦呢?我在吟诵这《苦热吟》,尽管炎热可以忍受,但是世上哪有清凉的地方?离开了这里还能到哪里去呢!
【赏析】
这是一首咏怀诗。诗中借写景抒发作者内心的苦闷、愁绪。“水如沸”、“山如焚”是说热浪扑面而来,令人感到窒息;“青天白日”、“腾火云”则烘托出热浪滚滚,烈日当空的景象;“雨师潜踪”、“风伯避”则是对热力的畏惧与回避;“有蝇蚋兮薨薨成群”写出了酷暑之下,各种害虫猖獗的情景;“晨餐兮废箸,夜无眠兮彻曙”则是作者在热浪之中度日如年的痛苦心情;“半年传舍兮三易”写出了炎热使官府人员无法正常工作;“官烦暑不随兮酷吏去”则表现了酷暑给公务带来的困扰;最后一句“若教暑退吏尚留兮,二者相较其谁尤”,以反问的形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认为炎热虽然使人难以忍耐,但是比之酷吏的骚扰,还是炎热更加令人不堪忍受。整首诗语言质朴、情感深沉,充分展示了作者内心世界的复杂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