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劳已终岁,今日少务闲。
静坐玩窗影,积雪何增寒。
言念君恩重,肩力惧未殚。
忽来诗僧简,古院忆木兰。
我家雷塘墓,去院数里间。
登楼原可望,中惟隔一山。
墓庐有梅树,神道开松关。
当兹岁云暮,夜雪飞漫漫。
复念千里外,岂不心为酸。
简中何所语,苏亭多喜欢。
上言墓木好,下言民食艰。
民食聊相助,墓木常相看。
写诗代答简,转问竹平安。

【注释】

(1)甲戌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

(2)劳劳 :《诗·小雅》篇名。此指辛苦忙碌,终日奔波。

(3)少务闲 :没有事。

(4)静坐 :安静地坐着。

(5)玩窗影 :欣赏窗前的景色。

(6)积雪 :指梅花盛开,因冬天有雪,梅花在雪中开放。

(7)言念君恩重 :想到你对我的恩情深厚。

(8)肩力惧未殚 :担心自己的力量用不完。

(9)简 :书信。

(10)木兰 :山名。

(11)雷塘墓 :诗人的坟墓。

(12)登楼 :登上高楼。

(13)惟隔一山 :只有一座山隔着。

(14)墓庐 :墓地附近的小屋。

(15)松关 :山道旁的松树丛。

(16)岁云暮 :岁月已将尽。

(17)夜雪 :夜里的雪。

(18)苏亭 :地名,即今浙江嘉兴。

(19)喜喜欢 :高兴。

(20)上言墓木好 :说坟上的树木长得好。

(21)下言民食艰 :说百姓吃的东西不好。

(22)聊相助 :姑且互相帮助。

(23)相看 :相互观望。

(24)写诗代答简 :写下这首诗作为回信。

(25)竹平安 :祝愿对方平安。

【赏析】

《乙卯岁除夜会乐天弟侄》,这是一首抒写除夕思乡怀人、感伤年华易逝的七律。

“甲戌”句——首联开门见山,直抒胸臆,点出题中“岁云暮”的时令和作者的心境。“甲戌”为宋孝宗淳熙十五年,作者此时已五十一岁,仕途坎坷,生活困顿,所以有“劳劳已终岁,今日少务闲”(二)的感叹。这两句既点明时日是除夕,又表明自己的心情是闲适、淡泊的。

“静坐”句——颔联由抒情转入写景,进一步烘托出作者的孤寂、惆怅心情来。“静坐”二字写出了其神态;“玩窗影”三字写出了其动作;而“积雪何增寒”一句更显出其内心的寒冷和孤独之感。这两句诗,既写景,又寓情,融情于景,情景交融,十分动人。

“言念君恩重”,五、六句紧承前四句而来。“君恩重”即对皇帝的恩德之重,这一句既是对朋友的感谢话,也是自谦的话。因为诗人知道皇帝对自己并不怎么赏识,他之所以不降职,完全是因为皇上的恩典,因此说自己“惧未殚”。这一联,表面上说的是自己尚能胜任职务,实际上却是说自己能力不足以担当重任,流露出作者的无奈与悲凉。

“忽来”句——颈联承接“言念君恩重”,转而写朋友的来信,使全诗戛然而止,收得突然,但留有余味。“忽来”即忽然收到。“古院”二句承“忽来”而来。“忆木兰”,指怀念友人王籍,他是江西临川人,与作者同乡,两人曾一起游历雷塘寺并作诗唱和。《全唐诗》录有他的《咏梅花》诗:“吴中梅,高千尺,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里以梅花喻友情,表达了对友人深深的思念之情。“我家雷塘墓”,写自己的墓地;“去院数里间”写自己墓地离寺院的距离。这两句写得很平易自然,但却把一个孤独凄凉、寄人篱下的僧人形象活脱脱地刻画出来。“登楼”句——尾联承“雷塘墓”而来。“中惟隔一山”,即只能从寺院中遥望自己的墓地。“墓庐有梅树”,即墓旁的小屋旁边有棵梅树,诗人在这里借景抒情,表达了自己孤独凄苦的心境;“神道开松关”,即墓地旁的神道旁有松树,但被打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诗人在这里运用拟人手法,表达了自己对现实的不满以及对友人的深深思念。

“当兹岁云暮”,尾联点出时日已到除夕。“夜雪飞漫漫”,写除夕之夜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无边无际,衬托出诗人孤独凄凉的内心世界。最后以“复念千里外,岂不心为酸”作结,意思是说想到朋友远在他乡,我的心情怎能不难过呢?至此,诗人的感情达到高潮,全诗也到了尾声,令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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