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塞溪壑,积雪明群山。
饱饭被复陶,犹觉此地寒。
矧兹灾馀民,食少衣复单。
庚申夏六月,风雨夜漫漫。
山海本交错,蛟龙出其间。
夷寇荡颇尽,婺栝民亦残。
狂流破山出,百道开巑岏。
平地水一丈,墙屋崩惊湍。
漂人及鸡犬,决冢浮窆棺。
清畎为石田,沃土成沙滩。
万顷稻始花,擢拔同草菅。
客如疑此言,试看高树端。
树端枝杈桠,稿秸犹交攒。
尔时不死民,垂泪呼长官。
长官发仓谷,仓破谷不乾。
升斗纵不多,尚可数日餐。
飞章入告帝,民隐动天颜。
帝曰母讳灾,赤子皆恫瘝。
近者急军储,度支殊艰难。
臣体帝之心,不敢少吝悭。
金谷四十万,胥吏伺为奸。
察之苟不密,何异官贪顽。
民受官所授,着手亲分颁。
我来如视伤,一一索其瘢。
治寇在于猛,恤灾务于宽。
致灾巳不德,有力敢不殚。

【注释】

  1. 冰凌塞溪壑:冰凌阻塞了溪水和沟壑。
  2. 积雪明群山:积雪使周围的山峰变得明亮。
  3. 饱饭被复陶:吃饱饭之后,又被复陶(一种保暖衣物)包裹。
  4. 犹觉此地寒:仍然感觉这个地方很冷。
  5. 矧兹灾馀民:更何况是灾后余下的百姓。
  6. 食少衣复单:食物很少,衣服又单薄。
  7. 庚申夏六月:庚申年的夏天六月。
  8. 风雨夜漫漫:风雨交加,夜晚漫长。
  9. 山海本交错:山脉和大海原本交错在一起。
  10. 蛟龙出其间:在山与海之间,有蛟龙出现。
  11. 夷寇荡颇尽:夷族人的侵扰几乎被清除干净。
  12. 婺栝民亦残:婺州的百姓也遭受了破坏。
  13. 狂流破山出:狂暴的水流冲破了山体涌出。
  14. 百道开巑岏:百条河流从山中流出。
  15. 平地水一丈:平地上的水深达一丈。
  16. 墙屋崩惊湍:房屋倒塌,湍急的江水声让人震惊。
  17. 漂人及鸡犬:漂流的人们以及家禽家畜。
  18. 决冢浮窆棺:挖开坟墓,漂浮着棺材。
  19. 清畎为石田:清平的田间变成了石头田地。
  20. 沃土成沙滩:肥沃的土地变成了沙滩。
  21. 万顷稻始花:万亩稻田开始开花。
  22. 擢拔同草菅:连草根也被拔出。
  23. 客如疑此言:那些像我怀疑这话的人。
  24. 试看高树端:请看看高处的树枝上。
  25. 树端枝杈桠,稿秸犹交攒:高处的树枝纵横交错,稻草仍交织在一起。
  26. 尔时不死民:那时还活着的百姓们。
  27. 垂泪呼长官:悲伤地呼喊着长官。
  28. 长官发仓谷,仓破谷不乾:长官发放粮食,但仓库破了,米粒无法保存。
  29. 升斗纵不多,尚可数日餐:即使升斗不多,还能勉强维持几天的食用。
  30. 飞章入告帝,民隐动天颜:急忙向皇帝呈递奏折,揭露民间的困苦状况。
  31. 帝曰母讳灾,赤子皆恫瘝:皇帝说母亲避讳灾害的事情,而所有的孩子都痛苦万分。
  32. 近者急军储,度支殊艰难:最近的战事使得军队储备物资变得十分困难,国库也很紧张。
  33. 臣体帝之心,不敢少吝悭:我体察皇帝的心情,不敢吝啬。
  34. 金谷四十万,胥吏伺为奸:拥有金谷四十万,官吏们伺机进行贪污腐败。
  35. 察之苟不密,何异官贪顽:如果观察不够仔细,那和那些贪婪的官员有什么区别呢?
  36. 民受官所授,着手亲分颁:百姓接受官方分配的物资,亲自分发。
  37. 我来如视伤,一一索其瘢:我来就像看待伤病一样,一一找出他们的问题所在。
  38. 治寇在于猛,恤灾务于宽:治理寇贼在于果断严厉,救灾则需温和宽容。
  39. 致灾巳不德,有力敢不殚:导致这场灾难的原因是自己的不道德,那么有能力的人怎么会不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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