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乌无语僵寒叶,晓起漫阶五尺雪。
穿帘扑慢缀斜风,楯碧纱红景幽绝。
垆膏乍涩紫绒生,研冷煤枯霜金折。
千梢摆压凤翅垂,万瓦齐铺乌鳞灭。
近墙老鹄不知人,却立氋氃如被掣。
月团三百沸温瓶,盈碗沤花泻文缬。
高禅满坐𣰽毹床,佳言冲口栴檀屑。
杨岐偈子再三题,庞老机锋时一瞥。
东坡先生写雪真,不用烦言与喻说。
杜老梅花诗亦然,广平空有心如铁。

【赏析】

《雪斋诗话》云:“东坡先生作诗,奇奇怪怪,若曰‘我本无才,蒙天之恩,遂得此官。’又如‘平生把笔非为难,临事草草头不白。’又如‘我生何为在泥涂,南柯一梦空复殊。’皆如此。”此首和韵之作,亦然。

首联写雪。冻乌无语——冻僵的乌鸦,默不作声;僵寒叶——僵硬的叶子。“晓起漫阶五尺雪”,黎明起床时,只见台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冻”字点明“僵”,“寒”字点明“僵”。“穿帘扑慢缀斜风”是说雪花飘落,穿过窗子,落在帘上,慢慢落下。“慢”字、“缀”字,写出了雪花落地的姿态和速度。“楯碧纱红景幽绝”是说,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景色非常幽雅。“楯”指屏风,“碧纱”指绿色的纱窗。“红”字,形容窗外的景色,用颜色加以点缀;“幽绝”形容景色幽深,无人涉足。

次联写人。“垆膏乍涩紫绒生”是说,烧香的地方,炉中的香料突然变硬,紫色的绒絮生了出来。“研冷煤枯霜金折”是说,磨墨用的冷煤干了,结出了霜来,就像黄金一样。“千梢摆压凤翅垂”“万瓦齐铺乌鳞灭”是写雪。“千梢”是树枝上的梢头,“千”是虚数;“万瓦”——无数瓦片,“万”也是虚数;“乌鳞”是黑瓦,“乌”是黑色。“摆压”是压住的意思;“凤翅”比喻树枝上挂满了冰凌;“鳞”比喻瓦片被白雪盖满,一片洁白。“凤翅”与“鳞灭”对仗工整,生动形象地描绘出雪后的美景。

第三联写物。“近墙老鹄不知人”是说,靠近墙壁的老鹤不知道有人来了。“却立氋氃如被掣”是说,老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被人拽住了似的。“月团三百沸温瓶,盈碗沤花泻文缬”是说月圆如球,像三百个滚烫的开水;一碗水泼出的花儿,像花布上的花纹一样美丽。“高禅满坐𣰽毹床”是说高僧满座的禅堂里放着一张𣰽毹(zhú)床。“佳言冲口栴檀屑”是说僧人的话很妙,好像从栴檀(一种香木)做成的枕头上掉落的香粉一样。

末联写僧俗。“杨岐偈子再三题”是说杨岐和尚反复吟诵的偈语。“庞老机锋时一瞥”是说庞山老僧偶尔露出一点机锋,就使人感到惊喜。“东坡先生写雪真,不用烦言与喻说”是说苏东坡先生描写雪景真是妙不可言!不必再用语言去解释和说明。

这首诗以雪为主题,运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将雪的形态、雪下的景象以及雪对人和物的影响描绘得十分逼真。特别是结尾二句,诗人巧妙地运用反问句式,既表达了自己对苏轼写雪的赞美之情,又含蓄地指出苏轼写雪的语言表达虽好,但过于简明,缺乏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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