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海东之蛇百寻长，阿谁曾向蛇身量；蛇身伏藏不可见，来时但觉勃窣腥风扬。
人马不能盈其吻，牛车安足碍其肮！铠甲剑矛诸铜铁，嚼之縻碎似兔獐。
遥传此语疑虚诞，取证前事亦寻常；君不见巴蛇瘗骨成邱冈，岳阳羿迹未销亡。
当时洞庭已有此异物，况于万古闭塞之夷荒；夷荒久作长蛇窟，技非神羿孰能伤。
天地不绝此种类，人来争之犯不祥；往往活葬长蛇腹，何不翩然还故乡！
【注释】1.长蛇篇：即咏《淮南子·览冥训》中东海有条大蛇，名曰“封蛇”的典故之作。2.闻道海东之蛇百寻长：听说东海有一条百步长的大蛇。3.阿谁曾向蛇身量：谁能量得它的尺寸呢？4.来时但觉勃窣腥风扬：来到的时候只觉它蠕动着、发出腥臭的气息。5.人马不能盈其吻：人马无法把它吞食完。6.牛车安足碍其肮（chang）：牛车也无法将它挡住。7.铠甲剑矛诸铜铁：各种金属制成的兵器、盾牌等。8.嚼之縻（mi）碎似兔獐：嚼都嚼不烂它。9.遥传此语疑虚诞：传说这件事是虚妄的。10.取证前事亦寻常：考证以前的事也是平常的事情。11.君不见巴蛇瘗骨成邱冈：你没看见巴蛇的骸骨埋成了山丘吗？12.岳阳羿（yì）迹未销亡：“羿”指后羿，传说中的神箭手。相传他射下九个太阳，太阳坠落化为石，埋在洞庭湖底，故称“羿墟”。13.当时洞庭已有此异物：那时洞庭湖就有这种奇异的蛇了。14.况于万古闭塞之夷荒：何况是万年没有开垦过的边远荒凉之地呢？15.久作长蛇窟：长期成为毒蛇的巢穴。16.技非神羿孰能伤：它的本领不是神箭手后羿所能伤害得了的。17.天地不绝此种类：天地间永远不会断绝这种动物的种类。18.人来争之犯不祥：人们争相争夺它们，触犯了不祥之物。19.往往活葬长蛇腹：常常有人把长蛇的尸体当作食物吃掉。20．何不翩然还故乡：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故乡呢？
【赏析】本诗是一首咏物诗，诗人运用夸张和比喻等手法，描绘出一种神奇的生物——东海大蛇的形象。全诗以咏蛇起兴，以蛇喻人，借赞神箭手后羿射落九个太阳的神勇，讽刺那些贪欲无厌的人；又用“洞庭已自有”，暗示了“天地绝此类”的道理，最后以反问句结束，表达出对贪婪之徒的强烈谴责之情。全诗想象丰富、构思奇特，语言生动活泼，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