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奄其代序兮,伤吾考其何之。指九天以为正兮,就皋繇而陈词。
余考平生其皎洁兮,何缁尘之能集。恶若污而易浼兮,善若趋而靡及。
行笃信于重玄兮,志惟守乎先服。艺幽兰以待佩兮,俟橘柚乎将实。
何彼昏之恣戾兮,纷不知其所仇。嫉吾考之怀正兮,汝何为其好修。
执往衅而致咎兮,设机阱以来求。痛灵均之迨祸兮,盛荆棘而靡扫。
彼如意之遇酖兮,怪终加乎吕媪。怼矩步俾速蹶兮,彼年亦为之不延。
虽诡谋之竟售兮,鉴莫逃乎高天。遗二孽以相厄兮,余九死其何畏。
扪余心而靡负兮,任桀犬之群吠。鹰至春而鸠化兮,觉彼目之可憎。
薋菉葹之浸茂兮,皇涂惧其秽蓁。曰盍祖诈以阴夷兮,非余心之所忍。
余逐禽而范辔兮,终无昧此幽隐。维轻重之在衡兮,揆正义而摅愤。
这首诗是屈原的《离骚》。
【译文】
日月交替着,代序更迭着。我伤怀我的老父亲啊,他到哪里去了?指九天以为正道啊,去向皋繇陈述我的意见。
我的老父亲生前是多么的洁白无瑕啊,为什么如今被污泥所染,玷污了他的名声?就像污点容易沾染一样,善行也会被毁于一旦。
坚守诚信于重玄之道啊,志向惟守先王之服。幽兰为佩饰,期待着像橘子柚子那样成熟。为何那些昏庸的统治者肆意胡作非为呢?他们纷乱不知所仇。
嫉恨我的老父亲怀有正道之心啊,你们为什么好修歪门邪道?执着过去的错误而招致祸患啊,设置陷阱来招揽你。痛惜灵均遭逢祸难啊,盛夏荆棘扫荡不去。
如果如意遇上美酒啊,怪事终究加在吕媪身上。埋怨矩步使人迅速跌倒啊,那年岁也为之不延!
虽然诡诈计谋最终成功,高天鉴察不可逃避。留下二个孽障相互相厄啊,我九死何畏?
扪心自问而无所负累啊,任凭桀犬群吠。鹰至春来鸠化啊,感觉它们眼睛可憎。
薋菉葹浸茂滋蔓啊,道路惧其秽蓁。你说何不祖诈以阴夷兮,这非我所忍。
我追逐野兽而驾辕啊,始终不昧着这幽深隐晦。权衡轻重在于秤盘啊,揆度正义抒发愤懑。
【赏析】
“日月奄其代序兮,伤吾考其何之。”日月更替着,代序更迭着。我伤怀我的老父亲啊,他到哪里去了?表达了诗人对逝去的父亲的深切思念。
“指九天以为正兮,就皋繇而陈词。”指九天以为正道啊,去向皋繇陈述我的意见。表达了诗人坚持自己正确主张,不畏强权的坚定决心。
“余考平生其皎洁兮,何缁尘之能集?”我老父亲生前是多么的纯洁无瑕啊,为什么如今被污泥所染,玷污了他的名声?表达了诗人对老父亲遭受污浊的痛心疾首。
“恶若污而易浼兮,善若趋而靡及。”“恶若污而易浼”和“善若趋而靡及”,都是说污点容易被污染而难以清洗;善行容易被毁却难以毁灭。这是对现实的一种深刻揭示,也是诗人对当时社会风气的强烈批评。
“行笃信于重玄兮,志惟守乎先服。”“行笃信于重玄”,意即行为笃定,信仰深厚。这里的信仰指的是诗人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守乎先服”,意即遵循先王之道。这里的先王之道是指古代圣君明王的治国方略和道德规范。这里的重玄指的是深邃的道理。
“艺幽兰以待佩兮,俟橘柚乎将实。”“艺幽兰以待佩”和“俟橘柚乎将实”,都是说培养美德如同佩戴上幽兰一样,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施展才华。
“何彼昏之恣戾兮,纷不知其所仇。”那那些昏庸的统治者肆意胡作非为呢?他们纷乱不知所仇。表达了诗人对昏庸统治者的愤怒控诉。
“嫉吾考之怀正兮,汝何为其好修。”嫉恨我的老父亲怀有正道之心啊,你们为什么好修歪门邪道?表达了诗人对社会风气的不满和批判。
“执往衅而致咎兮,设机阱以来求。”执过去的错误而招致祸患啊,设置陷阱来招揽你。表达了诗人对自己遭遇不幸的无奈和悲哀。
“痛灵均之迨祸兮,盛荆棘而靡扫。”“痛”字在这里是强烈的意思。“盛荆棘而靡扫”意即荆棘茂盛,无法铲除。这里比喻社会上各种邪恶势力猖獗,无法清除。
“彼如意之遇酖兮,怪终加乎吕媪。”如果如意遇上美酒啊,怪事终究加在吕媪身上。表达了诗人对社会现象的讽刺和批判。
“怼矩步俾速蹶兮,彼年亦为之不延。”“怼”字在这里是怨恨的意思。“怼矩步”意即怨恨规劝的步伐,意即规劝而不听从的人。“俾速蹶”意即使得快速跌倒。这里的跌倒是指因违背常理而遭受不幸。“彼年”指别人。“彼年亦为之不延”意即别人也将因此而遭受不幸。表达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的担忧和忧虑。
“虽诡谋之竟售兮,鉴莫逃乎高天。”虽然阴谋诡计终于实现了啊,但高天鉴察不可逃避。表达了诗人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愤慨。
“遗二孽以相厄兮,余九死其何畏。”遗留下两个罪孽互相威胁我啊,我九死何畏。表达了诗人对自己的信心和勇气。
“扪余心而靡负兮,任桀犬之群吠。”“扪”字在这里是探求的意思。“扪余心而靡负”意即探求我的心而没有愧疚。这里的愧疚是指违背良心的行为而产生的羞愧感。“任桀犬之群吠”意即任由恶狗的群吠而无畏惧。这里的狗是比喻社会上那些奸佞小人。表达了诗人对自己行为的坚定决心和无畏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