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迥云容黑，汀长雨气寒。
春随花片减，愁向酒杯宽。
乱水通流急，孤舟逆上难。
白鸥浑自得，来往任风湍。
【注释】野迥：荒野。黑：浓重。汀长，水岸很长。春随：春色随着。愁向：愁绪向着。酒杯宽，酒杯宽大。
乱水：湍急的水。浑：完全。自得：自然舒适。
【赏析】这是一首写景诗，描写了一幅江行图，表现了诗人在旅途中所感受的景物和心境的变化。
前两句是写途中所见之景。首句“野迥云容黑”，写远望中天边云朵的浓黑；次句“汀长雨气寒”，写近观水边雨气的寒意。两句互为表里：一写远山浓云，暗喻旅途之漫长；二写细雨蒙蒙，烘托旅途的凄凉。
第三、四句是写途中所触之情。“春随花片减”一句，写沿途所见春光逐渐消退；“愁向酒杯宽”一句，则抒发因旅途而引起的愁闷之情，并进一步说明愁绪之深广。这两句与第二、三句之间，构成了一种对照关系：前者写景，后者抒情，情寓于景之中，相映成趣。
后四句是写舟上所见之景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感慨。“乱水通流急”句写江面水流湍急，船难以逆行而上；“孤舟逆上难”句写舟行困难，更衬托出作者内心的苦闷。“白鸥”句是说，既然逆水而上如此艰难，不如任凭它去漂流，自己则可以安闲自在地观赏江上美景。
这首诗写于作者贬谪黔中时期。作者借眼前之景抒胸臆，以景寓情，情景交融。全诗虽未直陈愁思，但字字含愁，句句关情。诗中既没有直接倾诉对朝廷的不满，也没有流露怨愤情绪，而是通过描绘旅途见闻来表达这种复杂的感情。
首句写远景，用“野迥”二字概括了整个景色的特点。接着又以“黑”字点染，渲染气氛。由于视线遥远，天空显得特别阴沉，云层也显得格外厚重。这样，就给读者造成了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颔联写近景。江水两岸，长满了树木和草丛，远远望去一片葱茏；江水流动，带着雨气，给人以寒冷之感。“汀长”是说水边长有汀草，“雨气”指江上飘来的雨雾。这两个词都写出了环境的恶劣和天气的阴冷，从而烘托出了人物的愁闷心情。
颈联写舟行之难。“乱水”二字形容江水汹涌澎湃，“逆上”二字表明逆着风驶舟，因而十分困难。这里，既写了眼前的实景，又写出了主观的感受。“逆上难”既指舟行之难，也比喻仕途坎坷、人生道路艰难曲折。这既是当时政治现实的真实反映，又是诗人个人不幸遭遇的形象概括。
尾联写舟中所见。“白鸥”句承上启下，“浑自得”三字照应了前面所写的江行之难。白鸥自由自在，任凭江水激荡，它全然无忧无虑，怡然自得。这正与作者的处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从而更加突出了他的愁闷之情。
这首诗虽然写得平实浅显，却能以景传情，情景结合得天衣无缝；而且语言明白如话，毫不晦涩。它的艺术感染力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