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积日惨不开,太行黯黯愁西颓。
农夫九死补田作,坐看辛苦成污莱。
黍子垂头万黄粒,丈半红竿飐秫秫。
方觊暂饱偿积饥,讵料垂成委枯铚。
天公爱物称无私,朝廷旰食施淖麋。
天心君心本一体,始知灾沴民自为。
我釜无鱼瓿无粟,谒鬼不通日炊玉。
饱看两脚愁向天,岂惟野老吞声哭。

【译文】

秋雨连日不断,阴云密布;太行山黯然失色,西倾的山势令人心酸。农夫辛勤劳作,但收成却十分有限,看着辛苦劳动的成果被雨水冲毁,心中充满无奈。黍子垂头,颗粒无收;田埂上,半尺高的红高粱随风摇曳。本来希望暂时吃饱来补偿饥饿,没想到丰收在望之际,庄稼却被雨水冲毁。天公爱惜万物,公平无私,朝廷官员因国事繁忙而焦灼不安。上天与皇帝的心是一体的,由此我们认识到自然灾害是由人的行为引起的。我家没有鱼可供煮食,家里没有谷物可以做饭,只能祈求神灵保佑,祈祷自己能有一天能够饱餐一顿。看着脚下的泥泞,心中充满了愁苦,哪里只是老农独自哀叹呢?

【注释】

  1. 秋霖:秋雨连绵不断。积日惨不开:连日来的秋雨下个不停。惨:形容秋雨连绵不断,天气阴沉。
  2. 太行:这里指太行山。黯黯:暗淡无光。颓:倾斜,倒塌。
  3. 九死:多次遭受死亡的威胁。补田作:耕种田地。
  4. 坐看:坐着观看。辛苦:辛勤劳动。成污莱:变成泥巴,即被水冲毁了。
  5. 万黄粒:万颗黄色的种子。黍子:一种谷物。垂头:低头。
  6. 丈半红竿:一丈半长的红高粱。飐:风吹动。秫秫(shū):高粱。
  7. 方觊暂饱偿积饥:我本希望这次丰收后能稍解饥荒。暂饱:暂时吃饱。偿:弥补。积饥:长期饥饿。
  8. 讵料:哪料到。垂成:即将成功的时候。委枯铚(zhuì):被抛弃不用。
  9. 天公:上天,自然之神。爱物:爱护万物。称:称赞。无私:公平无私。
  10. 朝廷:皇帝所在之处,这里代指皇帝。旰食:晚食,因政务繁忙而吃晚饭。施淖麋(ní):用泥涂裹的肉糜。施:施舍。淖麋(ní):泥涂包裹的肉。
  11. 天心君心:天意、君王的意思。本一体:本来是相同的。一体:统一体。
  12. 始知:才懂得。灾沴(lì):灾害和祸乱。民自为:百姓自己招致了灾难。
  13. 我釜无鱼:我的锅没有鱼可煮。釜:锅。无鱼:没有鱼。
  14. 谒鬼不通:祭祀时不能求得神灵的庇护。谒鬼:求神拜鬼。不通:不能通达。
  15. 饱看两脚愁向天:看着脚下的泥潭,满心的愁苦只有向天空倾诉。两脚:指泥潭中的双脚。
    赏析:
    这是一首揭露农民疾苦、控诉统治者残酷压榨的诗。全诗通过写农民的悲惨遭遇,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现实。诗人以沉郁悲愤的感情,对统治阶级的横征暴敛进行了有力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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