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尘埃，镇相向、无言深惜。还省记、芦帘书砚，绣屏刀尺。我似风流张绪柳，君如湿润相如璧。便商量、琐屑到鸡豚，皆欢适。
年过往，如飞翼。人未老，情非昔。况惊乌南朔，乱蛙晨夕。但保东门綦缟愿，岂甘午夜牛衣泣。奈鲸鲵、驱海浸天来，今何日。
【注释】
- 凭庑（píng wǔ）愁坐：在廊檐下坐着愁思。凭，倚靠。庑，廊檐。
- 我似、风流张绪柳：我好像像张绪那样潇洒风流的男子。张绪，东晋诗人，曾任中书侍郎、尚书吏部郎等职。
- 我如、湿润相如璧：我就像润泽的和氏璧。汉代美玉，相传卞和氏得之以为真，楚人卞和见有玉璞于荆山之下，其石坚而润，和氏以献，王乃使玉工剖之，果得宝玉。后人因称和氏璧为“和氏之璧”。
- 便：就。商议：商量。琐屑：细小琐碎的事。到鸡豚（zhū）：到小家，指家庭琐事。
- 年过往：岁月流逝。
- 人未老：年龄尚小。
- 况：何况；况且。惊乌：惊起的鸟声。
- 乱蛙：蛙声嘈杂。晨夕（xī）：早晚，昼夜。
- 保：保持。东门：指鲁国大夫仲孙它，字子家，鲁国人，他住在鲁都城的东门外。綦（qí）缟：用黑白二色交错成的丝帛。古代丧服的一种。綦，黑色。缟，白色。
- 鲸鲵（jīn niān）：大鱼。比喻敌人。鲸，大鱼。鲵，小鱼。
- 今何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今，现在。
【赏析】
词的上片写避敌入京的感慨。首句点明题意，表明是在入京途中所作。“凭轩”两句是说，自己像张绪一样潇洒风流，而妻子像温润的和氏璧一样珍贵。张绪是东晋时期著名的文人，与刘裕同为刘义真的外甥，曾历任秘书郎、司徒记室参军、建威将军、散骑常侍、丹阳尹等职。他为人洒脱不羁，喜欢饮酒作诗。他和晋安帝时宰相谢安友善。一次谢安设宴，命诸客赋诗咏物，张绪先赋了诗。当时谢安也在场，他听了张绪的诗，对客人说：“张公此诗，可与阿堵（阿堵是狗的意思）语。”意思是说我的诗可与狗相比拟。这里作者说自己比张绪潇洒风流，妻子比温润的和氏璧更可爱。“便商量”三句是说，如今国家危难之际，自己却在家中闲坐，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的事啊！“琐屑”两句，意思是：这些家庭琐事，难道不是应该由我们来操持的吗？“年过往”三句是说，岁月匆匆逝去，人却还未老去，可是国家的前途命运如何，却无法预料啊！这三句是全词的主旨所在，表达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奈鲸鲵”一句，意思是：如今国家正遭受侵略者的威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灾难。“今何日”，是说何时能解除眼前的危机。“奈”字在这里是无可奈何的意思。最后两句是说：但求保住东门里的亲人朋友，又怎肯在半夜里哭泣哀号呢？言外之意，是说只要保住亲人朋友，即使国家灭亡，也在所不惜。
【译文】
我在房廊下忧愁地坐着。向你诉说我的忧虑。你的面容憔悴不堪，我为你感到十分惋惜。回想从前我们在芦帘前读书写字，你绣着屏风上的刀尺图案，多么美满啊！我像风流潇洒的张绪一样，你则像温润可爱的和氏璧一样。如今我们只能在家里谈论琐碎小事。
年华一去不复返，如同飞逝的翅膀一般。你年纪还小，但心情却不比往日愉快。何况那惊起的乌鸦叫声和早晨的蛙声。只要保持住家门内的亲朋好友，又怎能忍受在半夜里独自悲伤哭泣呢？无奈我们的国家正遭受侵略者的祸患威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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