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独悲歌，孤愤填胸肯自磨。
敌对灾星凭酒伯，破除愁垒仗诗魔。
逢人每道君休矣，顾影还呼汝谓何。
欲共老渔开口笑，商量何处水天多。
【注释】
①长夜：长夜漫漫，形容时间的漫长。独悲歌：一个人在漫长的夜里独自悲歌。
②孤愤填胸肯自磨：“孤愤”指孤独郁闷的情怀，“肯”是愿意的意思。指心中郁结的愤怒和不平不愿自己排遣。
③灾星、酒伯、诗魔：都是古代传说中的神名。“凭酒伯”即借助酒的作用。杜甫《饮中八仙歌》：“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④逢人每道君休矣：“每道”，每次说。君，对对方的尊称。
⑤顾影还呼汝谓何：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还呼喊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诗人自问自答，表达他内心的矛盾和不安。
⑥老渔开口笑：老渔夫开怀大笑的样子。
⑦商量：商议，计划。水天多：水天相连的地方多。
【赏析】
本诗为杜甫晚年所作，写于唐乾元二年（759）夏六月。当时杜甫困守西蜀，国运衰微，人民流离失所，社会一片混乱，杜甫忧国伤时，心情十分沉重。
首联“漫漫长夜独悲歌，孤愤填胸肯自磨。”意思是长夜漫漫，只有我一个人在悲伤地唱着悲歌，我满腔的怨恨，只好自己来消除。“漫漫长夜”指杜甫所处的动荡不安的年代。“长夜”既指漫长的时间，也象征着黑暗的社会现实。诗人以“独悲歌”点出心境，又用“孤愤填胸”说明心中的积怨已深，难以排解。“肯自磨”表明诗人决心自我排遣，自我解脱。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内心的苦闷和无奈。
第二联“敌对灾星凭酒伯，破除愁垒仗诗魔。”意思是：敌人就像灾星一样存在，我们只能依赖酒来消磨忧愁，用诗歌来战胜愁苦。“敌”指的是安史叛军，这里暗指朝廷内部与叛军勾结的奸臣；“灾星”比喻安史叛军；杜甫把叛军比作灾星，可见其憎恶之情。“凭酒伯”指借酒消愁。“诗魔”指诗才，杜甫自称“诗圣”，故称“诗魔”。“破”、“仗”二字用得巧妙，既表现了用诗来战胜愁苦的决心，又显示了杜甫深厚的文学功底。
第三联“逢人每道君休矣，顾影还呼汝谓何。”“逢人”指与别人谈话时，“每道”就是每次说。“君休矣”是指国家已经灭亡，你该走了。“顾影”是回头看的意思。“呼汝谓何”意思是回头看看我的影子还呼喊着你叫什么呢？这句诗反映了诗人内心的矛盾。一方面他看到国家危亡，个人前途未卜，所以发出这样的慨叹；另一方面他又不忍离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第四联“欲共老渔开口笑，商量何处水天多。”意思是：我想同老渔夫一起开怀大笑一场，商量商量哪里还有水天相接的地方多呢！“水天多”指水天相连的地方多，这里指家乡或故乡。“开口笑”指畅谈天下大事，这里指与友人共论国事。“商量”意为商议。
这首诗是杜甫晚期诗中较为优秀的作品之一。诗中抒发了他内心复杂而矛盾的情感。全诗语言平实自然，不事雕琢，情感真挚深沉，体现了杜甫“沉郁顿挫”“语浑势大”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