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谋旨蓄,斸地篱落前。
嫩荄苏宿雨,秀色凝荒烟。
但足佐盘飧,妇子罗长筵。
英雄老闭门,习勤智自全。
处士甘灌园,逃名惟所便。
何况山中人,长吟寒畦篇。
秋雨莼鲈饭,春风燕笋天。
生小住江南,适口皆肥鲜。
但愿无菜色,长书大有年。
【注释】:
田家乐事四首——诗题,《文苑英华》作《田家乐事》,共四首。
穫稻——指收割稻谷。
岁晚谋旨蓄——《礼记·内则》:“岁终献其谷曰‘岁膳’;自天子达于庶人,莫不皆有也。”意谓岁末时人们都要献上谷物。
斸地篱落前——《太平御览》卷六九五引《晋书》:“桓温伐蜀,至剑阁,问姜维曰:‘若天下扰攘,卿等当何以自卫?’维曰:‘我种桑柘,蚕绩以为丝,织成缣、缟,濯之清流。朝采北城南野之菁,夕伏儿男,以馈军粮。’”斸(yǎn)地,即园圃。
嫩荄(gāi)苏宿雨——《诗·召南·采蘩》:“于沼于沚,于菑于葑,于涧沃乎。有莘其亩,有虞其苗。奄有下土,缵禹之绪。”《毛传》云:“草根曰荄,木根曰蘖。”又《笺》云:“今言萌芽,则其生必在春,非宿雨所滋也。”
秀色凝荒烟——犹“秀色可餐”。
盘飧(sūn)——古代一种圆形的饭食,用谷物和肉类做成。《史记·郦生陆贾列传》:“沛公食太公鱼,曰:‘安可同哉!’”司马贞索隐引如淳曰:“汉法,赐肉曰盘。”
长筵——长席。《文选·潘岳<藉田赋>》李善注引《汉官仪》:“天子躬耕籍田,后妃县籍以从。”
习勤——熟习勤劳。
处士甘灌园——甘,乐意;处士,隐居不仕的人。《汉书·董仲舒传》:“董仲舒家居……尝坐庭中,泄罢服,仰视屋梁,曰:‘栋桡矣!’”颜师古注:“梁,屋之大者也。”此处泛指屋顶。
逃名惟所便——意谓只要自己称心,可以逃避功名利禄。便,便利。
山中人——隐士。
寒畦(qí)篇——冷菜。杜甫有《秋夜喜雨》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此指雨后的蔬菜。
秋风莼鲈(chúlú)饭——秋风中的莼菜和鲈鱼,都是南方特产,这里代指江南风味。
燕笋天——燕子筑巢的场所,此处借指春天。燕笋即春笋。
生小住江南——出生或年轻时就住在江南。
适口皆肥鲜——适口,合口味;肥鲜,新鲜美味。
但愿无菜色——希望不要有吃菜时脸色发青的情况。《论语·述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长书大有年——《汉书·武帝纪》:“孝武皇帝者,高祖之孙,世祖之曾孙也。”《通鉴》胡三省注引《三辅决录》:“汉武帝好神仙,晚年乃建祠祀神。”
赏析:
这首诗是杜甫在乾元二年(759)秋天所写的一组描写农村生活的诗歌。这组诗共有四首。第一首写农家收获稻谷的情景,第二首写农忙时节妇女们忙碌的场面,第三首描写丰收以后的喜悦之情及农事之余的闲暇生活,第四首写农家饭后的闲情逸致与对农民的同情。这组诗反映了唐王朝后期农民的生活状况,表达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关怀,同时也抒发了自己对国运衰微和个人身世凄凉的感慨。全组诗写得平直朴素,语言通俗,却具有深刻的现实主义色彩和鲜明的时代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