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孙身悬黄浦市,刀圭糊口牛医比。
有田供祭当涂间,贩粜失期负倍蓰。
往索乘船下视我,三日秋霖如泼水。
劫馀坐忆钓游处,烧灯摇愁对绿蚁。
为言取途出板桥,旅舍昔传三娘子。
闭房画地播麦粒,秀苗嘉实穫弹指。
侵晨饼饵饷过客,客尽化驴帖两耳。
或鬻作骑或牵磨,可怜富媪喧闾里。
君今寻问兵戈后,愈有怪诞耀稗史。
多生一饱示轮回,已赞其说为可喜。
【注释】
①黄浦:即黄浦江,今上海的黄浦江。
②牛医:养牛的人。
③当涂:地名,在安徽宣城。
④乘船:指坐船。
⑤倍蓰(wèi):一倍两倍。蓰,五倍。
⑥三娘子:传说中的女妖,住在板桥上。
⑦画地:在地上画图。播麦粒:种下麦子种子。
⑧化驴帖两耳:指把食物喂给驴吃。
⑨骑磨:用牲口拉磨。
⑩喧里巷:吵嚷着进进出出。
⑪兵戈:战争。后:后来。
⑫怪诞:奇异而奇特。
⑬多生:很多。一饱:一次吃饱。示轮回:表示人世如轮回一样。
⑭已赞其说:已经认为他说得好。为可喜:值得高兴。
【译文】
我与临川的李博孙在雨中告别后,前往当涂县收缴逋租。
博孙身挂黄浦市上的行囊,以刀圭为生,靠卖药维持生活。
他有一块田地供祭祖和祭祀祖先之用,他贩卖粮食时因天雨耽误了,因此亏本。
我往索要他的粮食时,他乘船下来送我,三天的秋霖像泼水一样倾泻下来。
劫余之后,我回忆钓鱼游玩的那个地方,点着蜡烛摇晃着酒壶对饮美酒。
他告诉我去板桥取粮,旅舍以前传扬过三娘子的名声。
他关上房门在地上画图播种麦子,庄稼长出后收获颇丰。
清晨他拿饼饵来款待过往行人,行人吃完后便化为驴子。
有人把马卖掉,也有人牵磨坊的驴子。
可怜的富婆在里巷里大声喧闹。
如今你问我兵戈之后的情况,我说这更显得奇异而奇特。
人们多次吃饱后表示人生就像轮回一样,我已经认为他说得不错了。
【赏析】
此诗是诗人在雨中别临川李博孙去当涂田舍取逋租时的感怀之作。首联起兴,“身悬”四字,写博孙处境艰难;次联写他在黄浦市卖药度日;三四联叙写博孙到田里收取逋租之事;五六联写博孙从当涂返回,并到板桥上看望老朋友;七八联写博孙的旅舍,以及他对三娘子的回忆;最后两句写博孙在板桥上与过往行人相遇,并为他们送上饼饵,然后离去。全诗语言朴实,叙事流畅,情感真挚,富有民歌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