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郭卧淫霖,猬缩罢寻赏。
桃杏坼春迟,寒凝闭万象。
真宰暂悔祸,濯以初日朗。
莺燕稍翩翻,归船及一往。
扪腹眺江山,千里映草长。
岩陂错金采,倒浪洗文襁。
南控数郡县,其北极泱漭。
笑逐穿霄鹰,共汝脱世网。
俄顷指危矶,矗如森柱磢。
吟魂饱蛟鼍,战垒环魍魉。
高楼形胜间,终古了双桨。
我生奚所营,亏成存惚恍。
毛发化羽翼,宁学榆枋抢。
内剖磊块胸,掷空与决荡。
把碗挥众灵,听涛轰瓮盎。
【注释】
江郭:指长江边的城池。卧淫霖:被淫雨困住。猬缩:像刺猬一样蜷缩着。寻赏:欣赏。桃杏:桃花与杏花,这里泛指春花。坼(chè):裂开。寒凝:寒意凝结。万象:万物。真宰:天帝。悔祸:后悔带来祸害。濯(zhuó):洗。初日朗:晴朗的太阳。莺燕:黄莺和燕子。翩翻:飞翔。归船:回船。扪腹:用手摸着腹部,形容心情轻松愉悦。眺:远望。江山:山河。岩陂:山岩上的坡地。金采:金黄色的彩绘。倒浪:倒卷的波浪。文襁(qiǎng):文饰,这里指装饰华美的船只。南控:向南控制。数郡县:几个郡县。极:尽头。北极:正北。泱漭(yāng màng):广大无边的样子。笑逐穿霄鹰:好像在嘲笑那些追逐飞鹰的人。穿霄:越过云层。共汝脱世网:一起摆脱世俗的束缚。俄顷:片刻之间。危矶:险峻的岩石。矗如森柱磢(xiāo):高耸入云,犹如众多柱子支撑。森柱磢:高大而密集的石柱。吟魂:诗人的魂魄。蛟鼍(jiáo tú):蛟龙和鳄鱼,水中的大动物。战垒:战争中的堡垒,也指战场遗迹。魍魉(wǎnɡ liǎnɡ):鬼怪。双桨:船桨,这里借指人的两只手。形胜间:地理形势优越的地方。了:消失,消散。亏成:失去。存惚恍:存在恍惚之中。毛发化羽翼,宁学榆枋抢:人的头发可以变成鸟的羽毛,何必去学那些攀折木料的小人呢?榆枋抢:榆木棒子和榆木杈子,这里借指攀折木料的小人。内剖磊块胸:内心剖开坚硬的石头般的胸膛。掷空:抛却一切,超然物外。决荡:冲破障碍,冲荡前行。
把碗挥众灵:举起酒杯,驱散众人的灵魂。听涛轰瓮盎(ào):听到波涛汹涌的声音,好像震响在瓦瓮中。
【赏析】
这是一首写景抒情诗,是李白晚年漫游江淮一带时所作。全诗写景雄浑阔大,情调豪迈激越,风格清新俊逸,具有鲜明的个性特色。
开头两句“江郭卧淫霖,猬缩罢寻赏”,描写出江边城池被淫雨笼罩,人们缩头缩脑,不敢出门欣赏风景的情态。这两句诗用比喻手法,将淫雨比作洪水猛兽,形象地描绘出淫雨给百姓带来的灾难。
接下来四句,诗人从侧面烘托出淫雨对大自然的影响,使春天的景色变得迟滞不前,万物都被淫雨困住,连自然界的生灵都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五、六句“真宰暂悔祸,濯以初日朗”,则是直接描写淫雨退去后的情景。天帝终于后悔自己给大地带来的灾害,于是放出晴光,使大地恢复了生机。
第七、八句“莺燕稍翩翻,归船及一往”则描绘出人们欢欣雀跃的场面。黄莺和燕子在天空中翩翩起舞,人们乘着船归来,一路上欢声笑语。
九至十三句描绘出了一幅美丽的江南水乡风光图。诗人站在高处眺望远方的风景,只见千里江山映入眼帘;山岩上的坡地被金黄色彩绘装饰起来;江面上倒卷的波浪如同许多柱子支撑着;人们纷纷离开家乡,奔向远方。诗人感叹道:“我生奚所营,亏成存惚恍。”我活着干什么呢?一切都是恍恍惚惚、若有若无的。这里的“奚所营”意思是问为什么要这样活着?诗人通过这一问表达了他对人生意义的迷茫和困惑。
十四至十七句描绘出一幅壮丽的自然景观画卷。诗人登上高楼,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只见江水奔腾不息,山峦起伏连绵;他看到一群群鸟儿在空中翩翩起舞,感受到战场上留下的创伤和伤痕;他还看到了高楼大厦之间形成的自然胜景,以及那些曾经存在的双桨船只。诗人感慨道:“毛发化羽翼,宁学榆枋抢。”头发可以变作鸟儿的翅膀,为何还要去攀折那些木料呢?这里的“榆枋抢”指的是攀折树枝的小人儿。诗人以这种对比来抒发自己的豪情壮志。
最后一句“内剖磊块胸,掷空与决荡”,则是诗人的内心独白。他剖开坚硬的石头般的胸膛,抛却一切尘世的纷扰,让自己的心灵超然物外,勇往直前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信仰。
整首诗语言生动活泼,意境开阔宏大,富有哲理性和思辨性,充分展现了李白作为浪漫主义诗人的独特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