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淮千里何溯洄,远自桐柏之山来。
洪纤巨细络诸水,汇此四渎通八垓。
东南巨浸古所说,原野气尽岩峦回。
傍淮田下赋亦下,生计恃水无余财。
长年挐舟送行客,楚女击楫中流哀。
云浮三时蚌开合,水结五色龙胚胎。
阳嘘阴吸有至理,水上白昼层宫开。
要令幽险各有所,造物大矣何容猜。
全淮得失系吴楚,宵济万马曾衔枚。
王公设险古不废,硖石置守高崔嵬。
牛羊在野牧马散,淮水萧瑟山童峐。
下流河势苦相夺,二水若合坤舆颓。
支祈力屈匪至此,河伯好事同台骀。
至人视世本一辙,险绝不异坳堂杯。
朝帆开寒雨迷浦,莫雁戛水阴成堆。
好风明日送舟疾,可至禹庙倾尊罍。

【注释】

渡淮:指从淮河渡江。长淮:指淮水。溯洄:逆流而上。桐柏:《尚书·禹贡》说,大禹治水时,自桐柏山至荆山,“淮夷来献”。

洪纤巨细络诸水:洪,大;纤,小;巨,大;细,小:指河流大小不同。络:交织、连结。诸水:多条水流。汇此四渎通八垓:四渎:指济水、河、渭水、洛水四水。八垓:极言其多,垓是古代计算面积的小单位,一垓为方圆百里之地。八垓则极言其多。

东南巨浸古所说:东南巨浸,泛指江南地区。古所云说,即古人所传。原野气尽岩峦回:形容江河纵横交错的地形地貌。气尽,形容江河众多。岩峦回,山岩重叠。

傍淮田下赋亦下:指淮河附近农田的赋税也很低。赋,指征收的财物。下:低。生计:指百姓的生活。恃水无余财:依赖河水没有多余的财富。

长年挐舟送行客:每年春天,人们驾着船送别行人。挐(ná),用桨划动。行客,过客。楚女击楫中流哀:指在长江上送别的楚地女子,她挥着船桨,悲泣之声在长江中回荡。

云浮三时蚌开合:云彩漂浮在水面,像蚌壳一样开合变换。三时,指春夏秋冬。蚌,双壳贝类动物,又称蚌蛤。

水结五色龙胚胎:水凝结成五彩缤纷的龙的形状。胚胎,初生的样子。

阳嘘阴吸有至理:阳气上升,阴气下降,这是天地间的道理。阳嘘,指天气向上;阴吸,指地气向下。

水上白昼层宫开:指太阳照耀下的水面,如同宫殿一般。层宫,多层的宫殿。白昼,指白天。

要令幽险各有所,造物大矣何容猜:要让那些地势险恶的地方各自有所依靠,造化的伟大,怎么可以轻易去猜测呢!

全淮得失系吴楚,宵济万马曾衔枚:整个淮河流域的得失都关系到吴国和楚国的命运,夜间渡过淮河时,士兵们曾默不作声地行进,好像衔着枚一样。吴、楚,指吴国的东南方和楚国的西南方向。宵济,指夜渡。衔枚,指口含枚,不发出声响。

王公设险古不废,硖石置守高崔嵬:古代帝王设置险阻,用来防范外敌,并不是废弃不用的。硖石,地名。高崔嵬,形容地势高峻险要。

牛羊在野牧马散:牛羊在野外放牧,马儿四处奔跑。在野,指放牧于野外。

淮水萧瑟山童峐:淮水波涛汹涌,群山之间,草木凋零。萧瑟,形容风声凄凉。

下流河势苦相夺:下游的河水与上游的水争夺河道。二水若合坤舆颓:如果两河汇合,大地就会崩溃。坤舆,指大地。

支祈力屈匪至此,河伯好事同台骀:如果不是支祁极力抗争,黄河怎么会这样泛滥?河神喜欢兴风作浪,就像台骀一样。

至人视世本一辙,险绝不异坳堂杯:像庄子所说的至人那样看待世界,世上一切险阻都只是杯中的一杯水而已。至人,道家指修养到最高境界的人。坳堂,低下的台阶。杯,盛物的器具。

朝帆开寒雨迷浦,莫雁戛水阴成堆:早晨,帆影映照着冷雨,迷蒙不清。暮霭中雁鸣声声,凄切哀婉。

好风明日送舟疾,可至禹庙倾尊罍:明天的好风将推动船只前进,我也可以到达大禹庙祭拜了。尊罍,古代盛酒器,这里指祭奠用的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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