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地跨山腹,细路羊牛践。
门荒匝春流,剥啄人来鲜。
扪萝快夕游,跏趺藉苔藓。
土花蚀残碣,时代谁能辨。
想像翠华留,挥毫兴不浅。
僧徒止予宿,风帘始一卷。
坐起揖纤阿,酹酒西山巘。
览眺企向禽,歌啸缅嵇阮。
聊息登顿疲,渐觉怀抱展。
夜阑风景佳,露下清泫泫。
【注释】
宿香山:地名,位于江苏苏州。青轩:在苏州西南郊,是苏门学士黄庭坚读书处。怀愚山:在江苏无锡,侍讲阮亭(元)的寓所。阮亭:名士阮大铖,明末清初人。祭酒:官名,古代掌管学校祭祀礼仪的官员。即用愚山韵:按阮元《苏门题襟集》中“宿香山来青轩怀愚山侍讲阮亭”一诗的韵脚。苏门山:在今江苏苏州南郊。细路羊牛践:小路被羊群和牛群践踏得纵横交错。门荒匝春流:门旁的树木环绕着春天的小溪。剥啄:敲门声。人来鲜:“鲜”通“贤”,贤人来访。扪萝:攀援树枝。快夕游:傍晚出游的快乐。跏趺:盘腿而坐。藉:坐卧于。苔藓:指长有苔藓的石头。土花:指碑上的苔藓。蚀残碣:刻字被侵蚀的墓碑。时代谁能辨:时间久远,谁又能分辨清楚?想像翠华留:想象翠华宫的遗迹尚在。想像:指想象的活动。翠华宫:汉宫名,遗址在今陕西西安附近。挥毫兴不浅:挥笔作诗兴味浓厚。挥毫:提笔作书或写字。僧徒:僧人。止予宿:让我在此住宿。风帘:微风轻拂的窗帘。一卷:卷起。坐起揖纤阿:起身行礼,向纤弱的人致敬。纤阿:指女子纤腰柔美。嵇阮:指晋代嵇康、阮籍,二人都是竹林七贤之一,以高傲著称。企向禽:远望飞鸟。禽:同“栖”,鸟兽类小动物。向:朝向东面。歌啸缅嵇阮:唱歌吟咏怀念嵇康、阮籍。缅:思念。聊息登顿疲:稍作休息,消除旅途疲劳。渐觉怀抱展:渐渐感到心情舒畅。夜阑:夜晚结束,天已亮。风景佳:景色美好。露下清泫泫:露水晶莹闪烁,像泪珠一样。泫泫:泪水流淌的样子。
【赏析】
这是一首纪行诗,写于作者去苏州游览时所作。
开头两句写诗人由宿香山来青轩,沿途所见景物。”初地跨山腹”,表明诗人从山腹开始游览;”细路羊牛践”,说明道路坎坷不平,行人稀少。
中间四句写到达阮亭寓所后的情景。”扪萝快夕游”,诗人攀藤上树,在夕阳余辉下游览;”跏趺藉苔藓”,盘腿坐在石上,坐卧于苔藓之上;”土花蚀残碣”,碑文因苔藓侵蚀而模糊不清;”时代谁能辨”,感叹世事沧桑,难以辨认。
以下六句写阮亭对诗人的热情招待。”想像翠华留”,想象翠华宫的遗迹还留在那里;”挥毫兴不浅”,表示兴致很高;”僧徒止予宿”,请诗人住下;”风帘始一卷”,让微风轻轻吹拂着窗帘,为诗人铺开一张舒适的床铺;”坐起揖纤阿”,起身向一位瘦弱的人致敬;”酹酒西山巘”,向西边的山峰敬献酒食。
后八句写诗人在阮亭家畅游赏景之后,又乘船游览了太湖。”览眺企向禽”,眺望远处飞翔的小鸟;”歌啸缅嵇阮”,唱着歌吟咏着怀念嵇康、阮籍的诗句;”聊息登顿疲”,稍作休息,消除旅途疲劳;”渐觉怀抱展”,渐渐感到心情舒畅。
最后两句写夜幕降临,太湖美景令人陶醉。”夜阑风景佳”,夜色已深,湖光山色更加美丽迷人;”露下清泫泫”,月光下的露水晶莹透亮,仿佛无数晶莹的泪珠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