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凤夜啄青琅玗，露华飞湿金井阑。
美人倚瑟愁不弹，碧纱如水生夜寒。
夜寒缺月下金井，玉绳斜绕银床冷。
井波无声涩修绠，秋风摇动梧桐影。
馆娃酒醒扶头归，促管繁筝烛十围。
却下绣帘遮不住，栖鸦惊向隔林飞。
【注释】
（1）金井阑：井栏。
（2）玉绳：北斗七星之一，常与玉钩相连。
（3）修绠：长竹筒。
（4）促管：急管。
（5）繁筝：多弦的琵琶。
（6）栖鸦：宿鸟。
【赏析】
这首词写秋夜听琴，美人愁坐，梧桐影摇，惊飞栖鸦的情景。开头三句写秋夜梧桐树下，美人弹琴，而美人却因忧愁不弹。“露华飞湿金井阑”，露华飞溅，洒在井阑上。下句是说，美人倚着瑟，愁眉苦脸，一声也不愿弹。“碧纱如水生夜寒”句，用拟人手法描写了美人披着碧纱衣，瑟瑟发抖的情景。这两句是全词的首句，写景入情，渲染气氛，引出下文听琴之事。接着“夜寒”两句，点出时令为深秋夜晚。“缺月”，指新月，“金井阑”，即井栏。“玉绳斜绕银床冷”，指北斗星斜挂夜空，星光映照井栏，井栏显得冷清、幽寂。这几句从井阑到玉绳，从月光到井栏，由远及近，写出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环境气氛。“井波无声涩修绠”写井水静止不动，连提水的绳索也感到吃力。这句中“涩”字极有意味，不但写出了夜深时的寂静，也写出了井水的冰凉。“秋风摇动梧桐影”写秋风拂过梧桐树，梧桐树的影子随风摇摆。这两句写秋天景物，但与前面写环境气氛的几笔相比，似乎更具有抒情色彩，更富于艺术魅力。“馆娃酒醒扶头归”，写美人听到秋声，醒来酒意全消。“促管繁筝烛十围。”写美人醒来后，又听到琴声，就起身点灯，坐在灯前继续弹奏。“却下绣帘遮不住”，写她弹完一曲又一曲。“栖鸦惊向隔林飞”，“栖鸦”即宿鸟，指树上栖息的乌鸦被琴声惊动了，纷纷飞起，远远地飞进了树林深处。
这首词通过描写秋夜听琴的全过程，表现了人物内心世界的活动。词中写美人听琴而不弹，是因为心中有所忧愁；写秋声使人酒醒，是因为秋声令人悲凉，使人思乡怀人。最后写栖鸦惊飞，也是因为秋声使然。全词以秋夜听琴为中心，通过写美人的心理活动和动作，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展现出来。词中运用了大量的典故，如“琅玗”、“玉绳”、“馆娃”、“桐叶落故巢”（见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等，都富有象征意义，增添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