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归堕甑,便拂袖,不须惊。且书剑蹉跎,林泉笑傲,诗酒飘零。人间事、良可笑,似长空、云影弄阴晴。莫泣穷途老泪,休怜儿女新亭。
浩歌一曲饭牛声。天际暮烟冥,正百二河山。一时冠带,老却升平。英雄亦应无用,拟风尘、万里奋鹏程。谁忆青春富贵,为怜四海苍生。
【注释】
①功名:功名成就。
②堕甑:甑为古代的蒸器,这里比喻功名已成定局。
③书剑:指文才和武功。
④林泉:泛指山林泉水。
⑤诗酒飘零:漂泊无定,生活困苦。
⑥穷途:走投无路。
⑦老泪:眼泪已干。
⑧怜:怜悯。
⑨百二河山:形容山河险固。
⑩一时:指当时。
⑪英雄亦:英雄也。无用:没有用。
⑫拟风尘、万里奋鹏程:意思是想乘风破浪,万里飞腾。
⑬谁忆青春富贵:是谁还记得当年的青春富贵?
⑭为:因为。四海苍生:广大的百姓。
【赏析】
《木兰花慢》是辛弃疾在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所作。当时金军南侵,宋高宗退守江南,辛弃疾因受主和派排斥而被迫闲居带湖。本词即写其闲居带湖期间的心情。全词表达了作者对时事的感慨和对理想的追求,以及对国事忧虑之情。
上片写志向未酬,壮志难酬。首句“功名归堕甑”,以“功名”比“甑”(古代盛粮食的器具),意谓功名已成,无可挽回,只好拂袖而去,不再为之惊心了。次句“便拂袖,不须惊”承上启下,表明自己虽然功业已成,但并不因此而得意忘形。“且”字一转,“且书剑蹉跎,林泉笑傲,诗酒飘零。”这几句大意是说:现在不如放下手中的笔,抛却胸中的剑,去欣赏山水之美,吟诗作赋,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笑傲”二字,写出了作者对官场生活的厌倦,表现出一种超脱的情怀。“人间事、良可笑,似长空、云影弄阴晴。”“人间事”与“长空云影”相对,说明人世间的种种是非成败都像天空中变幻不定的云影一样,不值得挂齿,更谈不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莫泣穷途老泪,休怜儿女新亭。”这两句是说:不要再为仕途失意而流泪伤心了;不要怜悯你的儿女们,他们只能为新亭而哭泣哀叹。这两句语意直率,感情激愤,充分显示出作者对现实政治的不满和对人民的关怀。
下片写壮志不已,欲展雄图。前两句“浩歌一曲饭牛声,天际暮烟冥”,是说自己要放声高歌,唱一曲悲壮的歌,来鼓舞自己的勇气,并希望牛儿吃饱后能耕好田。“正百二河山”一句,既点明自己所处的地位和环境,又暗指金兵已经占领北方大片地区,南宋王朝面临着严重的威胁。“一时冠带”“老却升平”等语,表明自己虽身处逆境之中,但却毫不气馁。这两句是作者对现实的强烈控诉,也是对祖国大好河山的深情眷恋。
结尾两句“英雄亦应无用,拟风尘、万里奋鹏程。”“英雄亦”三字表明自己并不是没有用的人,他仍然希望为国家效力。“万里奋鹏程”是说自己将像鹏鸟一样,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自由翱翔,奋发有为地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两句话是全词主旨所在,表现了作者豪情万丈的英雄气概和对国家前途的无限忠诚。
整首词慷慨激昂,气势豪迈,充满爱国激情,反映了作者对国家和民族命运的深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