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峨忠州山,隐隐哲人墓。
寒烟锁铭碑,落日照封树。
缅惟贞元间,唐室失其驭。
偪仄梁洋行,间关奉天驻。
烝黎纷播迁,小大怀忧惧。
不有拨乱才,苍生孰依据。
维公王佐资,极力殚衷愫。
回天挽日月,朵颐挥众侮。
相业虽未终,功名亦朝露。
左迁固未辜,兹焉岂其所。
至今读遗事,令人泪如雨。
我行全蜀间,舟经冢下路。
风顺帆腹饱,日入川光暮。
扳跻不可得,踯躅频延伫。
舣棹山月生,开篷展中慕。
【注释】
峨峨:高大的样子。
山:指忠州山。
哲人:指陆宣公。
寒烟:冷雾。封树:坟墓上的树木。
贞元间:唐朝的贞元年间。
偪仄:狭窄。梁洋行:指梁州一带。
奉天:今陕西宝鸡市。
烝黎:指百姓。播迁:迁徙。
王佐:辅佐帝王的大臣。
维公王佐资:只有你陆宣公有辅佐帝王的才能。
尽衷愫:竭尽心力。
回天:扭转乾坤。
朵颐挥众侮:用威严的力量指挥众人,让他们顺从。
相业:辅佐帝王的事业。
朝露:早晨的露水,比喻短暂。
左迁:被贬官。
兹焉岂其所:这难道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至今读遗事:直到现在我还在读陆宣公的事迹。
令人泪如雨:让人感动得流泪。
全蜀:四川全境。
舟经冢下路:船经过陆宣公的墓地。
风顺帆腹饱:顺风行驶使船鼓满风帆,吃饱了。
日入川光暮:太阳落山时,江水反射出傍晚的光,显得更加明亮。
扳跻:攀爬。
踯躅:徘徊、逗留。
舣棹:停船。山月生:山中升起的月亮。
开篷展中慕:打开船篷让微风拂面。
【译文】
巍峨的忠州山,隐隐约约是陆宣公的墓。寒气笼罩着墓石,夕阳照射着墓地的树木。追忆唐德宗贞元年间,国家失去君主控制。梁州地区狭小而动荡不安,艰难地在奉天驻扎。天下百姓纷纷迁移,无论是大是小都忧惧不已。如果没有像陆宣公这样的人才,老百姓将依靠谁?陆宣公以王佐之才,竭尽全力为国效忠,挽狂澜于既倒,挥斥方遒,指挥民众,让敌人闻风丧胆,他的功绩就像日出东方,光芒万丈,照耀着整个天地。他虽然未能善终,但他的功名如同早晨的露水,虽然美丽却转瞬即逝。他被降职并不冤屈,这次贬谪也并非他所愿!我读了陆宣公的事迹,感动得泪流满面,我走过全蜀地区,经过他的墓地时,顺风扬帆让船身鼓满风帆,夕阳西下,江边景色更显迷人。攀上山崖却找不到道路,徘徊留恋,久久不能离去。停船靠岸的时候,山中明月升起,船篷张开,微风吹拂着我的脸庞。
【赏析】
这首诗作于唐宪宗元和十年(公元815年),诗人因上书言事得罪宰相皇甫鎡而被贬为渝州长史(刺史),路过忠州,游览了陆宣公祠庙后写的一首吊古讽今的怀古诗。
诗的首联点明地点,写出陆宣公祠的地理位置;颔联描绘了祠堂周围的景象,烘托了诗人对陆宣公的崇敬之情;颈联由景及情,写陆宣公匡扶社稷、平定安史叛乱的功业;尾联抒发了诗人的感慨,表达了对陆宣公功德的赞颂以及对时局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