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州健儿骑大马,道逢高轩不肯下。
击鲜赌酒刲牛羊,刍粟纷纷掠原野。
头白老翁驱负薪,小姑小妇令抱衾。
酣歌大嚼意不足,抽刀横索床头金。
吁嗟乎此曹虓豁悿于虏,芥虿尸僵目还弩。
毡裘未扫板屋空,万户千村泪如雨。
丑奴螳臂逆颜行,海西烽火明辽阳。
若斩楼兰报天子,士女何惜倾壶浆。
所嗟此曹朝气索,鞲鹰一饱不复搏。
可能鸣剑驰伊吾,未必据鞍夸矍铄。
摐金伐鼓闻雷坪,高牙大纛呼将军。
坐看部曲择人肉,充耳衔枚如不闻。
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杜甫的作品,题为《前出塞二首》,这是其中的第二首。
译文:
洮州健儿骑着大马,在路上遇到高官的车子却不肯下马。他们用新鲜的牛羊作为赌注,饮酒吃肉,在原野上掠夺。年老的翁父背着柴火,年轻的媳妇抱着被褥。酒酣耳热之时,他们意气风发,豪饮大嚼,但酒意未消,却突然拔出腰间的刀横插在床头,想要抢夺财物。
唉,真是这些士兵粗悍勇猛,却又被敌人欺凌,犹如苍蝇一样被杀死,眼睛瞪得还像要射箭的样子。毡裘还未扫清,屋舍空荡;万户千村,泪如雨下。丑奴螳臂,逆颜而行,海西烽火,明如辽阳。若斩楼兰报天子,士女何惜倾壶浆。
可惜这些士兵们朝气蓬勃,斗志昂扬,却只能空手而归,无法再搏击沙场,只能空怀壮志,无所作为。可能鸣剑奔驰在伊吾,未必能据鞍夸矍铄。敲金伐鼓,雷声震耳,将军高牙大纛,威风凛凛,却只是虚设,没有实际作用。
坐看部下挑选人肉充饥,听之任之,毫不在意。
注释:
- 洮州健儿骑大马:洮州(今甘肃临潭县一带)的勇士们骑着高大的马匹。
- 道逢高轩不肯下:路上遇到高高的车辇(轩),他们不愿意下马。
- 击鲜赌酒刲牛羊:用新鲜的牲畜作赌注喝酒吃肉(鲜:新鲜的意思)。
- 刍粟纷纷掠原野:谷物和干粮纷纷在原野上被掠夺。
- 头白老翁驱负薪:头上白发的老翁赶着背柴火(负薪:背负柴草)。
- 小姑小妇令抱衾:年轻的媳妇让抱着被子。
- 酣歌大嚼意不足:酒酣歌起,饱食大嚼,但意犹未足。
- 抽刀横索床头金:抽出刀来横放在床头,想要抢夺财物。
- 吁嗟乎此曹虓豁悿于虏:唉,这些士兵粗悍勇猛,却被敌人欺凌。
- 芥虿尸僵目还弩:就像苍蝇一样被杀死,眼睛瞪得还像要射箭的样子。
- 毡裘未扫板屋空:毡帐还没扫除,房屋空荡荡。
- 丑奴螳臂逆颜行:丑奴(即丑良)螳臂挡车,逆理而行。
- 海西烽火明辽阳:海西的烽火连天,照亮了辽阳的天空。
- 若斩楼兰报天子:如果能够斩杀楼兰,向天子报告军情(楼兰:古国名)。
- 士女何惜倾壶浆:将士们不吝惜倾尽酒浆为朝廷效力。
- 所嗟此曹朝气索:可惜的是这些士兵们朝气蓬勃,斗志昂扬,却只有空想。
- 鞲鹰一饱不复搏:或许可以在战场上得到一次大胜,但一旦胜利归来就再也难以再有战斗的机会。
- 可能鸣剑驰伊吾:可能会在战场上挥剑疾驰于伊吾之地。
- 未必据鞍夸矍铄:未必可以凭借鞍马之力夸耀自己的勇武。
- 摐金伐鼓闻雷坪:敲锣打鼓,雷声阵阵,震撼山谷。
- 高牙大纛呼将军:高牙(大旗)矗立,威风凛凛地指挥军队。(大纛:大旗,指军中最高长官的旗子)
- 坐看部曲择人肉:坐视部下随意割取人肉(部曲:军队中的下级编制单位)。
- 充耳衔枚如不闻:塞住耳朵,嘴里衔着枚状物(如竹管),装作不听命令。
赏析:
这是一首写边疆将士生活的诗,表现了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心理活动。诗的前半部分通过描绘他们的生活环境、行为和心态,反映了他们艰苦的生活条件和对战争的态度。后半部分则展现了他们在战争中的英勇和牺牲精神。整首诗语言简练,情感真挚,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