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无外事,惟有佃其田。
腰镰与荷锄,两两相比肩。
偶尔理田器,相携向市廛。
忽闻城市言,官长近已迁。
行当舍我去,不复久留连。
仓忙到县门,车马已骈阗。
惊愕语同辈,兹事良已然。
自从官长来,于今五六年。
年年纳租后,家家饱粥饘。
鸡犬夜不惊,村舍常安眠。
积谷为我赈,逋赋为我蠲。
时有三老来,化诲为我宣。
儿童各长成,恩德及茕㾓。
信是田家乐,赖得官长贤。
自谓长若斯,闾里得生全。
今去欲何之,惝恍心若煎。
去从官长去,不知何时还。
来时不预料,囊无送刘钱。
徒尔卧辕下,相将车牵牵。
闻说官长去,行行向南滇。
滇南万馀里,道路太绵延。
中复经巫峡,崟崎摩苍天。
况当五月时,赤日赫如燀。
田夫有圆笠,不敢献君前。
但愿加餐食,以慰心拳拳。
尚来福吾民,勿此长弃捐。

【赏析】

这首诗写一个田夫送马瑞河的父母去沾益(今曲靖市)的情景。诗中通过描写田夫和官长的关系,反映了当时封建统治阶级对农民的残酷剥削,揭露了官吏的腐败,表现了农民的疾苦和反抗。

“无外事”三句,写田夫不关心外面的事务,只知道耕种自己的田地。

“腰镰与荷锄”四句,写他与妻子一起下田干活。他手持镰刀,肩挑锄头,两人并肩作战。偶尔还携带工具到集市上去卖。

“忽闻城市言”五句,写他听到城里传来消息,说官府的官员将要被调走。他担心从此不能再见到他们,所以决定要离开。

“仓忙到县门”四句,写他急忙赶到县衙门前,发现官吏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惊愕地对同僚们诉说自己的事情,大家都表示这件事已成定局。自从官吏来到以后,已经有五六年了。每年交纳租税之后,家里总是吃饱喝足。鸡犬在夜里也不会受到惊吓,村舍总是安然入眠。积蓄下来的粮食用来赈济穷人,拖欠的赋税也免除了。时常有年老的官吏来,教导百姓如何行事。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恩德都施予了贫困的人。信以为真的是田家的乐趣,幸亏有官吏的仁爱。认为自己一生都是这样,乡里才能得到保全。如今离去不知会何时再回来。如果按照官吏的意思做,不知何时才回来。到来时没有预先通知,身上也没有带送行的钱。只好空手站在辕门前,相携着车拉着牵。听说官吏要离去,就要往南方去了。云南南面有一万多里路,道路又太长了。中间经过巫峡,山高林密,挡住了天空。何况正值五月,太阳毒热炙人。田夫头上戴着圆帽,不敢献给官吏面前,只能盼望他能吃得好一些,以慰藉他的拳拳之心。希望官吏能来保佑我们这些老百姓,不要永远抛弃我们。

全诗语言朴实自然,风格平易通俗。作者善于抓住主要矛盾,从侧面描写官吏的暴戾、贪婪、自私,以及农民的痛苦。同时运用对比手法,将官长之威风与民间百姓之困苦形成鲜明对照,更突出了诗人的愤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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