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三日雨雪霏,闭门蒙幕篝熏衣。忽撑冷眼看冷画,怒蕊贴干交柯稀。
此花倔强如此老,老将画笔龙夭矫。晕墨偶用华光法,放笔羞摹仲圭稿。
但见岭头月挂树,不知世上霜杀草。岂止霜寒冰已坚,长松巨柏今凋残,独持幽艳媚空谷,石肠玉貌无人怜。
日日画梅万毫秃,宝刀绣涩髀生肉。西邻有客喜贞苦,故遗驿使慰幽独。
君欲报此一枝春,何不画作孤生竹。
【题解】
这是一首题咏彭侍郎画梅的七言诗。彭麟伯,即谢麟伯,是当时一位很有名气的书画家。《梅谱》中说:“余尝于友人借阅其《梅花图》,笔法超绝。”此诗便是对这种画风的赞美和称许。
【注释】
题:题写在画面上的诗句。
彭:指彭麟伯。
为:被。
人亦能画,今忆其人乃谢麟伯也:意思是说,这幅画也是由谢麟伯所画的。
霏:细雨纷飞貌。
篝熏衣:以火盆取暖。
撑冷眼:形容画工对雪景的独特感受,意谓用冷眼看冷画。
怒蕊贴干交柯稀:形容梅花枝干苍劲,花朵怒放,且稀疏。
倔强如此老:梅花的傲骨精神。
画笔龙夭矫:比喻彭麟伯的笔力雄健,犹如龙之矫健。
晕墨:用淡墨点染。
华光:华丽的色彩。
放笔羞摹仲圭稿:意思是说,他不愿意模仿别人的作品。
岭头月挂树:形容山峦间树木上挂着一轮明月。
霜杀草:霜降之后草木凋零,这里指秋色惨淡。
石肠玉貌无人怜:意谓梅花虽美丽,但无人欣赏。
万毫秃:形容画梅花时,毛笔上沾满了墨汁,笔锋秃了。
宝刀绣涩:形容画梅花时,笔锋如刀,线条细腻流畅。
髀生肉:形容长时间作画,肌肉酸痛。
驿使:古代传递军事文书或特使的信使。慰幽独:安慰孤独的人。
孤生竹:指一枝竹子,表示作者自比竹子一样坚韧不拔。
【译文】
春分三日下了大雪,关了门用帷幕遮挡窗户,点燃火盆取暖。突然间,我撑着眼睛去看这冷清的画,发现那梅花竟然盛开,花瓣紧紧挨在一起,枝杆稀少。
梅花倔强得就像这个冬天,老态龙钟的树枝,弯曲的枝干上布满了雪花。
我用淡淡的墨水来描绘梅花,用华光法来表现色彩,大胆地挥笔,不想去模仿别人。
只见岭头挂着一轮明月,不知世上已秋色萧瑟,寒风凛冽。难道不只是寒冷,还有冰封万里的寒冬吗?长松巨柏都已经衰败了,只有我这孤高的梅花在独自绽放,它却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每日画画,万支毛笔都被磨秃了,如同宝刀一般锋利。
西邻有一位客人,他喜欢贞节的梅花,所以特地送信来安慰我。
您想要报效这份春天的美好,为什么不把这幅画当作一棵孤高的竹子画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