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因嫁设。伴鬼幄孤灯,夜分明灭。朦胧若来接,向未知郎面,转生羞怯。冰心皎洁。誓毕生、空床对月。想当年、抱雁家来,已把双翎分折。
休说。冥途辽绝,温清翁姑,死生何别。古今义烈,差片念,误清节。拚伶仃形影,抛将同衾,熬到泉台共穴。莫道巾帼柔肠,须眉谁埒。

【注释】

麻衣:即丧服。因嫁设:指因丧事而改嫁。鬼幄孤灯:喻守节不嫁的贞妇像幽闭在空帷中的孤灯一样孤独。朦胧若来接:恍惚间好像来了人,但不知道是来接娶她的丈夫。转生羞怯:又转生为害羞的女子。冰心:纯洁的心。皎洁:光明洁白。誓毕生空床,对月:誓死不再嫁,空床对着月亮。抱雁家来:比喻夫妻恩爱。已把双翎分折:已经双双被剪断。

休说(shu说):别说。冥途辽绝:阴间的道路遥远无边。温清翁姑,死生何别:祭祀祖先和公婆时,阴阳两界分明,生死有别。古今义烈:指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义气凛然。差片念,误清节:一点点怀念,就误了坚守清白之节。拚伶仃形影,抛将同衾(qīn衾,被子),熬到泉台共穴:忍受孤单凄凉的境遇,直到死后一同下葬。莫道巾帼(jīn gǔ 旧时称女子的冠饰)柔肠,须眉谁埒(lěi并列,相等):不要说女子温柔如巾帼,男子汉也有豪情壮志。

【赏析】

此词是一首悼念守节贞女的词,上阕写其守节原因,下阕写其守节表现。全词语简意深,耐人寻味。

起拍二句写她守节的原因:“麻衣因嫁设。”丧服是为亡故父母而穿的,这里却是为了守节而死的妻子。“伴鬼幄孤灯”,喻守节不嫁的贞妇像幽闭在空帷中的孤灯一样孤独;“夜分明灭”写她守节的寂寞生活。接着二句点明守节的原因:不知其夫是谁,更不知其夫为何而死,所以她抱着疑惧不安的心情守节。“冰心皎洁”三句,写她誓死不嫁,空床对月的坚决态度,以及由此而生的羞怯心情。“想当年”二句,写她的丈夫已死了,但她仍然抱着丈夫活着,因此才不得不守节。

过片后三句,写她对守节的看法:“休说冥途辽绝,温清翁姑,死生何别。”“古今义烈,差片念,误清节。”意思是说,不要说阴阳两界隔绝不通,就是生前的亲人也分辨不出生死有别。守节者应该思念死去的丈夫,而不能忘记自己的清白之节。“拚伶仃形影,抛将同衾,熬到泉台共穴。”意思是说,忍受孤单凄凉的境遇,直到死后一同下葬,这是守节者的应有之义。

末三句是词人的赞语:不要以为女子温柔如巾帼,男子汉也有豪情壮志,巾帼英雄,与须眉英雄一样伟大!这几句词写得慷慨激昂。

此词语言平正、质朴,风格朴素自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感情真挚深沉,感人肺腑,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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