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学艺,于古人论说总须细心体会,粗心浮气,无有是处。尝见某帖跋尾有驳赵文敏笔法不易之说者,谓欧、虞、薛、褚笔法已是不同,试以褚书笔法为欧书结构,断难相合,安得谓千古不易乎?余窃笑其翻案之谬。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谓笔锋落纸,势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势利导,要在落笔之先腾掷而起,飞行绝迹,不粘定纸上讲求生活,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故能墨无旁渖,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气韵、风神皆于此出。书法要旨,不外是矣。集贤所说只是浑而举之,古人于此等处不落言诠。余曾得斯旨,不惮反复言之,亦仅能形容及此,会心人定当首肯。若以形迹求之,何异痴人说梦!
临池管见
凡学艺,于古人论说总须细心体会,粗心浮气,无有是处。尝见某帖跋尾有驳赵文敏笔法不易之说者,谓欧、虞、薛、褚笔法已是不同,试以褚书笔法为欧书结构,断难相合,安得谓千古不易乎?余窃笑其翻案之谬。
注释:
- 凡学艺:凡是学习技艺。
- 于古人论说总须细心体会:对于古人的论述和说法,必须仔细体会。
- 粗心浮气,无有是处:如果心思不细腻,态度轻浮,那么就没有可取之处。
- 尝见某帖跋尾有驳赵文敏笔法不易之说者:我曾见过某帖的后面有反驳赵文敏笔法不容易的说法。
- 谓欧、虞、薛、褚笔法已是不同:有人说,欧阳询、虞世南、薛稷、褚遂良的笔法已经不同。
- 试以褚书笔法为欧书结构,断难相合:试图用褚遂良的笔法来构造欧阳询的书体,是很难相融合的。
- 安得谓千古不易乎?:怎能说这种变化是永恒的呢?
- 余窃笑其翻案之谬:我暗自嘲笑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 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谓笔锋落纸,势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势利导,要在落笔之先腾掷而起,飞行绝迹,不粘定纸上讲求生活,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故能墨无旁渖,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气韵、风神皆于此出。书法要旨,不外是矣。集贤所说只是浑而举之,古人于此等处不落言诠。
注释:
- 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赵孟頫是元朝一代的大家。
- 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这怎么能说是一种永久不变的说法呢?所谓“千古不易”,是说笔触的肌肤纹理而言,而不是说笔的外貌而言。
- 谓笔锋落纸,势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势利导,要在落笔之先腾掷而起,飞行绝迹,不粘定纸上讲求生活,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故能墨无旁渖,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气韵、风神皆于此出:他说笔锋落在纸张上,势如破竹,分解肌肉纹理,顺应自然之势引导,要求在落笔之前就腾空而起,像飞鸟一样没有束缚地飞翔。笔所到达的地方,气息已经融入。笔所达到的地方,气息也难以完全表达出来。因此能够使墨色没有多余的汁液,肥厚而不显得臃肿,瘦削而不失骨架,气势、韵味、风神都在其中。书法的核心在于这些方面。集贤所说的只是笼统地说了,古人在这些地方不会直接说出。
- 会心人定当首肯:理解了这些道理的人肯定会首肯。
- 若以形迹求之,何异痴人说梦:如果按照外形去追求,那就如同傻瓜说梦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