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纪违脊令,抚心悲如何。
惟尔幼孤㷀,十亩安江沱。
不幸丧厥明,犹能保天和。
今年已六十,与吾亦肩差。
里人推祭酒,品行无讥诃。
昔年遣儿来,省我桑干河。
儿言家颇温,岁得数囷禾。
厨中列酒浆,篱下群鸡鹅。
常时比邻叟,农谈一相过。
亦有赋役忧,未妨艺桑麻。
顷报得两孙,青葱满庭柯。
愧我半生来,飘泊随干戈。
偶至渭水滨,垂钓临洪波。
春云开三峰,秀出千丈荷。
行止虽听天,怀土情则那。
反躬计所获,孰与吾仲多。
顾此暮年心,尚未甘蹉跎。
寄尔诗一篇,当使儿子歌。
【注释】
①二纪:两年。脊令:指子严。②抚心:用手拍胸口。③幼孤:幼年失去双亲。④十亩:十亩之地,泛指田产。安江沱:安于江沱(即江州),这里指在江州的田产。⑤厥明:死去的亲人。丧厥明:死了其亲人。⑥肩差:相差不多。⑦里人:乡里的人。⑧桑干河:指代家乡的桑干河。⑨家颇温:家中生活安定。⑩赋役:官府征调的劳役。⑪艺桑麻:种植桑树和麻类作物。⑫顷报:前不久报告说。得两孙:有孙子出生。⑬庭柯:庭院里的树枝。⑭渭水滨:渭水边。垂钓:钓鱼。开三峰:云层中出现三座山峰。秀出千丈荷:《楚辞·九章·悲回风》中有“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句,此处以天狼自比,说自己如同天狼一样。⑮行止:行动与停留。听天:听从天命。怀土情则那:怀念故乡的心情。反躬:回过头来。计所获:考虑收获多少。孰:谁。吾仲多:我的兄弟比我多。⑯顾此暮年心,尚未甘蹉跎:想到这个年老之心,还不愿意虚度光阴。顾:想到。暮年:晚年。蹉跎:虚度光阴。⑰寄尔诗一篇,当使儿子歌:给你写一首诗,让儿子唱给你听。
【译文】
两年不见,你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心里感到悲痛难言。我的儿子啊,你现在孤独无依,只有十亩地安置在你那江州的土地上。你不幸去世了你的父母,但你还是保全了你家庭的和睦。我今年六十岁了,与你的差距也不大。乡里人都称赞你是祭酒,品行高尚没有过失。我去年派儿到你那里去,看望你并告诉你家中的生活情况很好。你告诉我家里的生活很安定。今年你给我寄来了两个孙儿,庭院里满是青葱的树木。我很惭愧一生漂泊流离,没有能够像你一样安居乐业。偶尔来到渭水边,我在洪波中垂钓。春天的时候云开雾散,山峰露出云端,高高的荷花盛开。虽然行动和停留都要听从天命,但我还是怀念故乡的心情无法消除。回头看看我这些年的收获,哪能比得上你呢?只是看到你如此年纪还在努力做事,我心中还是很佩服他老人家的品德。我给你写一首诗来表达我的祝愿,希望这首诗能使你儿子为你传唱。
【赏析】
《寄子严》是诗人杜甫对侄子唐严的一封信。诗中充满了对侄子的思念和牵挂之情,同时也流露出诗人自己晚年的感慨和无奈。
开头两句“二纪违脊令,抚心悲如何”,表达了诗人两年未见侄子的痛苦心情。诗人用“脊令”指代侄子,表示对他的亲切称呼。“二纪”是指两年的时间,诗人用“违”字表明这两年来他一直在思念侄子,而“抚心”则表现出他对侄子的深深怀念之情。“悲如何”则是诗人内心极度悲痛的体现,他为侄子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悲伤。
接下来两句“惟尔幼孤㷀,十亩安江沱”,“惟尔”是对侄子的敬称,意思是只有你一个人孤单无助。“幼孤”是指侄儿从小失去了双亲,这是非常不幸的事情。“十亩”表示侄儿拥有的田地数量不多,但也算是他的一点财产。“安”在这里是动词,意为让……安稳,表示诗人希望侄儿能够过得安稳一些。“江沱”是地名,这里指的是江州的农田。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儿生活的关切和安慰。
后面几句则是诗人对侄儿生活的描绘和评价。“不幸丧厥明,犹能保天和”,这句话表达了侄子不幸去世的事实,但诗人认为他还能做到保持家庭和睦。“丧厥明”是指侄子不幸去世,“犹能保天和”则表示侄子虽然离世,但他仍然能够保持家庭的和睦和谐。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子的高度评价和赞扬。
接着两句“今年已六十,与吾亦肩差”,“今年已六十”是诗人对自己年龄的描述,他已经六十岁了。“与吾亦肩差”则是说我和他的年龄相差不大,都是六十岁的人。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子年龄的感叹和认同。
后面几句则是对侄儿人品的赞美和期待。“里人推祭酒,品行无讥诃”,“里人”是指乡里的人,“祭酒”是古代的一种官职,这里用来指代侄儿的地位和声望。“品行无讥诃”是说乡里的人都称赞侄儿的品行端正,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地方。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儿人品的肯定和赞誉。
下面几句则是对侄儿未来的祝福和期望。“昔年遣儿来,省我桑干河”,这句诗回忆了诗人以前曾经派人去看望侄子的情景。“省我桑干河”中的桑干河是作者家乡的一条河流,这里用来代表故乡。这句诗表达了诗人对侄子的思念之情和对故乡的眷恋。
接下来的两句“儿言家颇温,岁得数囷禾”,“儿言”是指侄子所说的话,“家颇温”表示侄子家的生活还算安定,没有受到太大的困扰。“岁得数囷禾”则是说侄子每年能够获得很多庄稼,这是对他农业生产能力的肯定。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子生活状况的关心和祝福。
后面几句则是对侄儿未来的展望和鼓励。“厨中列酒浆,篱下群鸡鹅”,“厨中列酒浆”表示侄子家的厨房里有酒有肉,非常丰盛。“篱下群鸡鹅”则形容侄子家的院子里有鸡有鹅,生活富足而有趣。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对侄子家庭生活的美好祝愿和鼓励。
最后两句“常时比邻叟,农谈一相过”,“常时”是指平时的时候,“比邻叟”是指邻居中的老者,他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农谈一相过”中的“相过”是指互相拜访,互相交流。这两句话表达了诗人希望侄子能够继续与邻里保持良好的关系,相互往来,共同度过美好的时光。
整首诗通过抒发诗人对侄儿的深切关怀和美好祝愿,体现了亲情之间的深厚情感和相互扶持的精神风貌。同时,诗中的语言优美、意境深远,给人以美的享受和心灵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