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阴德谁与京,学道岂厌迟蜚鸣。
世间出世无两得,先使此路荒承明。
谪官罗浮定天意,不涉忧患那长生。
海涯莫惊万里远,山下幸足五亩耕。
人生露电非虚语,在椿固已悲老彭。
蓬莱方丈今咫尺,富贵敝屣孰重轻。
结茅愿为麋鹿友,无心坐伏豺虎狞。
况公方瞳已照座,奕奕神光在天庭。
出青入玄二气换,妙理默契黄庭经。
但愿他时仇池主,不愿更勒燕然铭。
稚川刀圭傥可得,簪组永谢汉公卿。
腹中梨枣晚自成,本无荆棘何所平。
【解析】
1.“我公”即作者自指,这里代称朝廷。2.“学道岂厌迟蜚鸣”,意谓学习道法难道会厌倦于迟缓地鸣叫吗?迟是迟缓,飞鸣指鸟儿的啼叫。3.“世间出世无两得,先使此路荒承明”,意谓在世间世俗与出世之间没有两全的选择,但要先让这条路荒废在承明殿。承明为汉代宫殿名,汉文帝刘恒曾以承明门为宫门(《史记·留侯世家》:“上居禁中,召戚夫人而东武宫,‘吕后与帝隐为期,乃载后欲归,留饮。”)。4.“谪官罗浮定天意,不涉忧患那长生”,意谓贬谪到罗浮山是上天的旨意,自己不忧虑,哪还能求取长生。5.“海涯莫惊万里远,山下幸足五亩耕”,意谓海上涯岸不要惊慌万里之遥,山下有五亩地足够耕作了。6.“人生露电非虚语,在椿固已悲老彭”,意为人的生命像闪电那样短暂,这是不足为奇的事。老彭,传说中上古贤人。《庄子·逍遥游》:“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7.“蓬莱方丈今咫尺,富贵敝屣孰重轻”,意谓仙境如蓬莱、方丈近在咫尺,荣华富贵等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8.“结茅愿为麋鹿友,无心坐伏豺虎狞”,意为结草为庐愿做麋鹿的朋友。无心与豺狼虎豹共处,比喻清心寡欲。9.“况公方瞳已照座,奕奕神光在天庭”,意谓何况您正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照临在座席之上,您的精神之光照耀在天上。10.“出青入玄二气换,妙理默契黄庭经”,意思是从青色变为黑色的变化过程,象征着道教修炼的由浅及深的过程。11.“但愿他时仇池主,不愿更勒燕然铭”,意为只希望能够成为仇池的主人,而不想再勒石立碑作为纪念。仇池,地名,在甘肃省成县西。12.“稚川刀圭傥可得,簪组永谢汉公卿”,意为如果能够获得张稚川所说的灵丹妙药,那么我就永远谢绝了官场和爵禄的诱惑。稚川,即张稚川,东汉末年医学家,著有《金匮要略》三卷。13.“腹中梨枣晚自成,本无荆棘何所平”,意谓腹中自有学问,不需要借助外物。梨枣,比喻学问,也可比喻文章或著作。
【赏析】
这首诗写于诗人贬谪罗浮山期间。前四句说诗人被贬是因为皇上的旨意,所以诗人并不担心。第五六句说诗人被贬是因为皇上有意让他远离尘嚣,所以诗人也不忧愁。后八句说诗人在罗浮山安享清闲,不必为仕途上的得失而烦恼。整首诗语言简练质朴自然,表达了作者豁达的人生态度。
“我公阴德谁与京,学道岂厌迟蜚鸣”,意思是说:我的公爷因为阴德大,所以别人才把他送到京城去。既然学道,就不怕时间拖长(迟蜚鸣)了。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皇帝之所以把我调走,是因为我在朝中已经做了大贡献,学道也是为了修心养性,所以皇帝不会让我耽误时间的。
“世间出世无两得,先使此路荒承明”,意思是说:世间只有两种生活方式——出世与入世,但是这两种方式不能兼得(无两得)。皇帝把我调走,就是让出世这条路变得荒凉(荒承明)。承明是古代宫殿名,这里指朝廷或皇宫。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皇帝把我调走,是为了让我专心修道,从而让出世人的道路更加荒芜。
“谪官罗浮定天意,不涉忧患那长生”,意思是说我被贬到罗浮山,这是皇帝的旨意,我不会为此担忧,也不会追求长生不老。
“海涯莫惊万里远,山下幸足五亩耕”,意思是说:海边不要惊慌,因为我离海边还有很远的距离;山上有五亩地,足以耕种了。
“人生露电非虚语,在椿固已悲老彭”,意思是说:人生在世就像闪电一样短暂(露电),这是不值得悲哀的(非虚语)。孔子说老子(老聃)八十岁才出关,可见人生是多么短暂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生短暂,我们应该珍惜时光。
“蓬莱方丈今咫尺,富贵敝屣孰重轻”,意思是说:蓬莱、方丈这两个仙山如今就在我脚下咫尺之遥,那些身外的财富又有什么值得看重的呢?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既然人生短促,那么就应该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而不是过于追求那些身外的东西了。
最后两句“结茅愿为麋鹿友,无心坐伏豺虎狞”,意思是说:我愿意像麋鹿一样过着清贫的生活,与世无争(无心坐伏豺虎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既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那么就不应该再去羡慕那些权贵和富豪了。
全诗语言质朴自然,表达了诗人对人生短暂的感慨以及对清贫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