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思美人。畴昔见之鲁东门,颜如苕华发玄鬒。
罗裙翠袖翩若云,膏沐芳馥口吐芬。众人求之心匪亲,自成缱绻独予勤。
弹弦哀吟妙入神,三星在户夕向昏。谓我车来泗之津,临行赠我帨与巾。
胡为一别今三春,思而莫见我心棼。揽衣出门仰苍旻,北风萧萧雁南宾。
牵牛织女东西陈,两心一意含莫伸。含莫伸,将焉匹,愿为黄鹄并双翼,遨游青天乐无极。
【注释】
有所思:思念。
美人:指所思念的人。
鲁东门:鲁国东门外。
颜如苕华发玄鬒:容颜像山芋花那样美丽,头发黑得像乌鸦那样乌黑。
罗裙翠袖翩若云:穿着罗裙,翠绿色的衣袖飘然起舞如同白云在飘动。
膏沐芳馥口吐芬:搽脂抹粉香气扑鼻。
匪亲:非亲人。
缱绻:情意绵长、依恋不舍。
三星在户:指星宿。古代认为人有魂魄,死后魂魄附着在某星上,故称某星为“某星君”。
谓我车来泗之津:意思是说你的车子来到我住的地方。泗水是黄河下游支流,位于今山东省附近。
临行赠我帨与巾:临走时送给我手帕和毛巾。帨,即手帕。
胡为一别今三春:为什么分别了整整三年。
思而莫见:思念却不能相见。
心棼:心情烦乱不安。
揽衣出门:撩起衣服出门。
苍旻:青天。
北风萧萧雁南宾:北风凄冷,南飞的大雁排成一行向南飞行。
牵牛织女:传说中的一对夫妻。牵牛是其丈夫,织女是其妻子。
东西陈:相对而立。
含莫伸:内心蕴藏着深深的情意。
将焉匹:能匹配得上吗?
黄鹄并双翼:比喻男女双方心心相印。
遨游青天乐无极:自由自在地遨游于蓝天之上,没有止境的欢乐。
【赏析】
此诗写一位女子对远去的情人的思念之情。全诗以时间为线索,由过去到现在,由实到虚,层层推进,曲折婉转,缠绵悱恻,感人至深,充分显示了李清照独特的艺术造诣和风格。
首联写景,点明题旨。开头四句,从眼前景象写起,先写见到她的情景。“畴昔见之”,就是“往日曾看见过她”;“颜如苕花”,就是“容颜像山芋花那样美丽”;“发玄鬒”,“发”同“鬟”,“鬒”同“鬓”。这是形容她的容貌。这四句诗把女子的美丽形象写得活灵活现。接着写女子的服饰打扮,以及她的言谈举止等,也都非常传神。
颔联写女子的外貌,更突出了她的美貌。“罗裙翠袖翩若云”、“膏沐芳馥口吐芬”,都是形容她的衣着和容貌。“众人求之心匪亲”,就是说别人追求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亲近她,而是另有原因;“自成缱绻独予勤”,就是说她和这个人之间感情特别深厚,而那个人却只对她一个人如此用心。这里写出了女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颈联写女子的动作神态,进一步表现了她对这位男子的深情。“弹弦哀吟妙入神”,是她弹奏乐器,声音美妙入神;“三星在户夕向昏”,是从外面看室内的灯火;“谓我车来泗之津”,就是“说我的车来了,就在这里吧”;“临行赠我帨与巾”,是临走时赠给她的手帕和毛巾;“胡为一别今三春”,就是“为什么分别了整整三年”。“胡为”二字,是问语,也是感叹之辞。这三句是描写女子送别男子时的情态,十分动人。
尾联写女子的思念之情,最后才道出主题。“胡为一别今三春”,“胡为”就是为什么的意思;“三春”指三个春天,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思而莫见”就是思念他却不能相见;“心棼”是心里烦乱不安的意思;“揽衣出门仰苍旻”就是撩起衣襟走出家门仰望苍天;“北风萧萧雁南宾”就是北风凄冷,南飞的大雁排成一行向南飞行的意思。这一部分共八句,都是描写女子的思念之情。
这首诗写女子思念男子,由远及近,由外及内,层层深入,步步紧逼,最后才揭出主题,使读者感到既亲切又新奇,具有很高的艺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