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色已晚，玄德谓张飞曰：“马超英勇，不可轻敌，且退上关。来日再战。”张飞杀得性起，那里肯休？大叫曰：“誓死不回！”玄德曰：“今日天晚，不可战矣。”飞曰：“多点火把，安排夜战！”马超亦换了马，再出阵前，大叫曰：“张飞！敢夜战么？张飞性起，问玄德换了坐下马，抢出阵来，叫曰：“我捉你不得，誓不上关！”超曰：“我胜你不得，誓不回寨！”两军呐喊，点起千百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两将又向阵前鏖战。到二十余合，马超拨回马便走。张飞大叫曰：“走那里去！”原来马超见赢不得张飞，心生一计：诈败佯输，赚张飞赶来，暗掣铜锤在手，扭回身觑着张飞便打将来。张飞见马超走，心中也提防；比及铜锤打来时，张飞一闪，从耳朵边过去。张飞便勒回马走时，马超却又赶来。张飞带住马，拈弓搭箭，回射马超；超却闪过。二将各自回阵。玄德自于阵前叫曰：“吾以仁义待人。不施谲诈。马孟起，你收兵歇息，我不乘势赶你。”马超闻言，亲自断后，诸军渐退。玄德亦收军上关。次日，张飞又欲下关战马超。人报军师来到。玄德接着孔明。孔明曰：“亮闻孟起世之虎将，若与翼德死战，必有一伤；故令子龙、汉升守住绵竹，我星夜来此。可用条小计，令马超归降主公。”玄德曰：“吾见马超英勇，甚爱之。如何可得？”孔明曰：“亮闻东川张鲁，欲自立为‘汉宁王’。手下谋士杨松，极贪贿赂。主公可差人从小路径投汉中，先用金银结好杨松，后进书与张鲁云：‘吾与刘璋争西川，是与汝报仇。不可听信离间之语。事定之后，保汝为汉宁王。’令其撤回马超兵。待其来撤时，便可用计招降马超矣。”玄德大喜，即时修书，差孙乾赍金珠从小路径至汉中，先来见杨松，说知此事，送了金珠。松大喜，先引孙乾见张鲁，陈言方便。鲁曰：“玄德只是左将军，如何保得我为汉宁王？”杨松曰：“他是大汉皇叔，正合保奏。”张鲁大喜，便差人教马超罢兵。孙乾只在杨松家听回信。不一日，使者回报：“马超言：未成功，不可退兵。”张鲁又遣人去唤，又不肯回。一连三次不至。杨松曰：“此人素无信行，不肯罢兵，其意必反。”遂使人流言云：“马超意欲夺西川，自为蜀主，与父报仇，不肯臣于汉中。”张鲁闻之，问计于杨松。松曰：“一面差人去说与马超：‘汝既欲成功，与汝一月限，要依我三件事。若依得，便有赏；否则必诛：一要取西川，二要刘璋首级，三要退荆州兵。三件事不成，可献头来。’一面教张卫点军守把关隘，防马超兵变。”鲁从之，差人到马超寨中，说这三件事。超大惊曰：“如何变得恁的！”乃与马岱商议：“不如罢兵。”杨松又流言曰：“马超回兵，必怀异心。”于是张卫分七路军，坚守隘口，不放马超兵入。超进退不得，无计可施。孔明谓玄德曰：“今马超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亮凭三寸不烂之舌，亲往超寨，说马超来降。”玄德曰：“先生乃吾之股肱心腹，倘有疏虞，如之奈何？”孔明坚意要去，玄德再三不肯放去。正踌躇间，忽报赵云有书荐西川一人来降。玄德召入问之。其人乃建宁俞元人也，姓李，名恢，字德昂。玄德曰：“向日闻公苦谏刘璋，今何故归我？”恢曰：“吾闻：‘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前谏刘益州者，以尽人臣之心；既不能用，知必败矣。今将军仁德布于蜀中，知事必成，故来归耳。”玄德曰：“先生此来，必有益于刘备。”恢曰：“今闻马超在进退两难之际。恢昔在陇西，与彼有一面之交，愿往说马超归降，若何？”孔明曰：“正欲得一人替吾一往。愿闻公之说词。”李恢于孔明耳畔陈说如此如此。孔明大喜，即时遣行。
诗句
是日天色已晚，玄德谓张飞曰：“马超英勇，不可轻敌，且退上关。来日再战。”
译文：这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刘备对张飞说：“马超很勇敢，我们不能小看他，还是先退回上关吧。明天再和他战斗。”
张飞杀得性起，那里肯休？大叫曰：“誓死不回！”
译文：张飞杀得兴起，哪里肯罢休？大叫着说：“我一定不会回关！”
玄德曰：“今日天晚，不可战矣。”飞曰：“多点火把，安排夜战！”
译文：刘备说：“今天天色晚了，不能作战了。”张飞说：“那就再多点火把，准备夜间战斗！”
马超也换了马，再出阵前，大叫曰：“张飞！敢夜战么？张飞性起，问玄德换了坐下马，抢出阵来，叫曰：“我捉你不得，誓不上关！”超曰：“我胜你不得，誓不回寨！”两军呐喊，点起千百火把，照耀如同白日。两将又向阵前鏖战。到二十余合，马超拨回马便走。张飞大叫曰：“走那里去！”原来马超见赢不得张飞，心生一计：诈败佯输，赚张飞赶来，暗掣铜锤在手，扭回身觑着张飞便打将来。张飞见马超走，心中也提防；比及铜锤打来时，张飞一闪，从耳朵边过去。张飞便勒回马走时，马超却又赶来。张飞带住马，拈弓搭箭，回射马超；超却闪过。二将各自回阵。
译文：马超见自己赢不了张飞，心生一个计策：假装败走，诱张飞追赶，然后突然反击。张飞发现马超前去，开始戒备；等到马超的铜锤打来时，张飞一闪而过，然后拉回马匹逃离。张飞紧抓着马，拿起弓箭，回头射击马超。马超又闪过了。两个将领各自返回各自的阵营。
玄德自于阵前叫曰：“吾以仁义待人。不施谲诈。马孟起，你收兵歇息，我不乘势赶你。”马超闻言，亲自断后，诸军渐退。玄德亦收军上关。
译文：刘备在战场上大声宣布：“我用仁义对待人，不会使用诡计。马孟起，你可以收兵休息，我不会乘机追击你。”马超听后，亲自断后保护军队撤退，诸军逐渐后退。刘备也收兵上了关。
次日，张飞又欲下关战马超。人报军师来到。玄德接着孔明。孔明曰：“亮闻孟起世之虎将，若与翼德死战，必有一伤；故令子龙、汉升守住绵竹，我星夜来此。可用条小计，令马超归降主公。”玄德曰：“吾见马超英勇，甚爱之。如何可得？”孔明曰：“亮闻东川张鲁，欲自立为‘汉宁王’。手下谋士杨松，极贪贿赂。主公可差人从小路径投汉中，先用金银结好杨松，后进书与张鲁云：‘吾与刘璋争西川，是与汝报仇。不可听信离间之语。事定之后，保汝为汉宁王。’令其撤回马超兵。待其来撤时，便可用计招降马超矣。”玄德大喜，即时修书，差孙乾赍金珠从小路径至汉中，先来见杨松，说知此事，送了金珠。松大喜，先引孙乾见张鲁，陈言方便。鲁曰：“玄德只是左将军，如何保得我为汉宁王？”杨松曰：“他是大汉皇叔，正合保奏。”张鲁大喜，便差人教马超罢兵。孙乾只在杨松家听回信。不一日，使者回报：“马超言：未成功，不可退兵。”张鲁又遣人去唤，又不肯回。一连三次不至。杨松曰：“此人素无信行，不肯罢兵，其意必反。”遂使人流言云：“马超意欲夺西川，自为蜀主，与父报仇，不肯臣于汉中。”张鲁闻之，问计于杨松。松曰：“一面差人去说与马超：‘汝既欲成功，与汝一月限，要依我三件事。若依得，便有赏；否则必诛：一要取西川，二要刘璋首级，三要退荆州兵。三件事不成，可献头来。’一面教张卫点军守把关隘，防马超兵变。”鲁从之，差人到马超寨中，说这三件事。超大惊曰：“如何变得恁的！”乃与马岱商议：“不如罢兵。”杨松又流言曰：“马超回兵，必怀异心。”于是张卫分七路军，坚守隘口，不放马超兵入。超进退不得，无计可施。
译文：第二天，张飞又想攻下关口和马超战斗。有人报告说军中有一位谋士到了。刘备接过来诸葛亮后。诸葛亮说：“我听说孟起是世上的英雄，如果和赵子龙一起拼斗，一定会有一方受伤。所以我让赵子龙和马遵守卫绵竹，我连夜来这里。可以用一个小计谋让马超投降。”刘备说：“我见到马超英勇无比，非常喜欢他。怎么能得到他呢？”诸葛亮说：“我听说东川的张鲁打算自立为‘汉宁王’。他的部下谋士杨松非常贪婪。主公可以派人从小路偷偷去汉中，用金银拉拢杨松，然后给张鲁写信说：‘我和刘璋争夺西川，是为了给你报仇。千万不要听信那些挑拨离间的谣言。事情成功后，保证你能成为汉宁王。’让他撤回马超的军队。等他的军队撤回来后，就可以设计招降马超了。”刘备大喜，立即写信，派孙乾带着金银财宝从小路秘密前往汉中，先去见杨松说明情况，并送去了金银。杨松非常高兴，先带孙乾去见张鲁说好话。张鲁说：“这是大汉皇叔的命令，怎么能够担保我会成为汉宁王呢？”杨松说：“他是大汉皇叔，应该担保。”张鲁大喜，就派使者告诉马超不要撤军。孙乾一直在杨松家里等待消息没有回来。过了一天，使者回报说：“马超说还没有成功，不可以撤军。”张鲁又派人去找他，马超也不回去。连续三次都没有回来。杨松说：“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信用，不愿意撤军，他的心思一定是要造反。”于是派人造谣说：“马超想要夺取西川，自己当蜀国的君主，为了替父亲报仇，不肯臣服于汉朝。”张鲁听到这个消息就去问杨松该怎么办。杨松说：“一方面派人去对马超说：‘你既然想成功的话，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按照我提出的三个条件去做：第一要占领西川；第二要把刘璋的首级给我；第三要把荆州的军队给我消灭掉。如果做不到这三个条件，你就自己前来投降。’一方面派张卫在关口固守，防止马超的军队入侵。”张鲁听从了他的建议派使者到马超的寨里说了这三点条件。马超一听大吃一惊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变化呢？”于是就和马岱商量：“不如我们撤军吧。”杨松又造谣说：“马超一旦撤军，肯定会心怀异心。”于是张卫分七路大军在关口坚守隘口，不让马超的军队进来。马超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诸葛亮对刘备说：“现在马超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我凭三寸不烂之舌亲自去说服他投降。”刘备说：“先生是我的心腹股肱，如果有疏漏的话，那怎么办呢？”诸葛亮坚持要去，刘备再三挽留也没有同意。正巧这个时候刘备想起赵云曾经来信推荐一个人来降蜀地。刘备召见这个人问他是谁。那个人姓李名恢字德昂，建宁人。刘备说：“以前听说你劝谏刘璋失败被处死了。现在为什么归顺了我？”李恢说：“我听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事’。以前劝谏刘璋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胜任这个职务才这么做的。既然知道我不能胜任就会失败的。现在您仁德布施在蜀中，知道一定会成功的，所以才会来归顺。”刘备说：“先生这次前来必定会有利于我们刘备。”李恢说：“我现在听说马超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我以前跟陇西马超有过一面之交，我想来劝说马超归降您，怎么样？”诸葛亮说：“正好需要一个人来代替我去劝说他。”李恢对诸葛亮耳语了一番话。诸葛亮听了非常高兴，立即派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