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之问曰：“戒惧是己所不知时工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工夫，此说如何？”
先生曰：“只是一个工夫。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人若不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见君子而后厌然’。此独知处便是诚的萌芽；此处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一是百是，一错百错，正是王霸、义利、诚伪、善恶界头。于此一立立定，便是端本澄源，便是立诚。古人许多诚身的工夫，精神命脉，全体只在此处，真是莫见莫显，无时无处，无终无始，只是此个工夫。今若又分戒惧为己所不知，即工夫便支离，亦有间断。既戒惧即是知。己若不知，是谁戒惧？如此见解，便要流入断灭禅定。”
曰：“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则独知之地，更无无念时邪？”
翻译
正之问：“戒惧是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时的功夫，慎独是对自己独自知道的事情时的功夫，这种说法如何？”
张先生答：“这只是同一件事情的不同阶段。平时没有事情发生时，固然是在自己独自知道的时候；有事情发生时，也是在自我知道的时候。人如果不明白在这独自知悉的时刻下努力，只在众人共知的情况下努力，就是做假，就是‘见到君子后感到羞愧’。这个独自知悉的环节正是诚实的萌芽；在这里不论好念头还是坏念头，都不存在虚假，一正一反，正是王道、霸道、义和利、真诚、虚伪、善恶的分界线。在这个基础上确立起来，就是端正本源，就是建立诚意。古人许多修身养性的工夫，精神命脉，整体都在这个环节中，真是不见不显，没有时日，没有开始结束，只有这个功夫。现在如果又把戒惧分成了对不知道的事情的修养，那么功夫就会支离破碎，也会有间断。既然已经戒惧，那就是知道了。你自己如果不自知，是谁来戒惧？像这样的理解，就可能导致断灭禅定。”
赏析
这段对话主要探讨了“独知之地”的概念，即个体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道德操守的状态。张先生通过这段话解释了独知之地的重要性，强调无论面对善念或恶念，都应坚持诚实的原则，并指出这是修身养性的根本任务。
他强调了独知之地的普遍性，认为即使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个体也应当自觉地维护诚实的品质。这体现了一种内在的自律精神，即个体应当在无人监督时也能坚守道德标准。
他指出了独知之地与戒惧的关系，即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人们也应该时刻警惕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道德规范。这强调了道德修养不仅仅是外在的行为规范，更是一种内在的信念和自律。
他警告说如果将独知之地分割开来，只关注于自己不知道的事物，那么这种修习就会变得支离破碎，甚至会导致道德的缺失。这提醒我们，独知之地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需要我们在日常生活的每个时刻都去实践和体现的。
这段对话强调了个人道德修养的重要性，以及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诚实品质的必要性。它启示我们在面对诱惑和挑战时，都应该坚守内心的道德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