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眉黛。连朝情绪真无奈。六曲屏山帘一带。才罢晨妆,力弱还思睡。
有时小立红阑外,絮问檀奴,因甚无聊赖。腰肢都道新来改。镇日恹恹,底事翻成懒。傍人私语侬难解,不信今春芳草,宜男曾佩。

【注释】

拍阑干:指拍打窗槛。

沉吟:低吟。

眉黛:双眉。

连朝:整日。

六曲屏山帘一带:形容室内的布置,有六种曲折,像屏风一样,帘子也是曲折的。

才罢、因甚、镇日、傍人私语(yìn yuè sī):都是古汉语词组,意思是“刚才”、“为什么”、“整天”、“旁人私下里说的话”。

恹(yān)恹:形容人精神不振的样子。

芳草:比喻女子的容貌。

佩:佩带。

【译文】

我拍打着栏杆在深思,愁思满怀,真无可奈何,我正对着六角形的屏风,挂着的帘子也曲折地垂落下来。刚做完晨妆,觉得有些疲倦,真想睡一会。

有时我在红阑外徘徊伫立,向那檀奴问讯,为何如此无聊赖?原来她的腰身已改变。整天感到精神不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然?旁人私下里说,不信今天春天的芳草,曾经被她佩戴过。

【赏析】

这是描写歌妓春愁的一首词。开头两句写闺中之景,接着抒写闺人之情,后四句则写闺人之态和心理活动。全词以“春”字贯穿始终,表现了歌妓春情难解的心境,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种种烦恼和苦闷。

此首写春情难解,愁绪缠绵。起句“拍阑干”三字,点明题旨。“沉吟”二字写出了词人的内心感受,是词中抒情的开端。词人面对闺房中的种种景物,内心不免感慨万千,于是便有了“连朝情绪真无奈”的感叹,这一句是上片的小结,以下便是对这一感情的具体描绘。

“六曲屏山帘一”,用六角形的折扇形屏风作比,说明室内装饰之精美;“帘一”,用曲折下垂的帷幕作比,表明室内布置之讲究。“才罢晨妆”,即刚刚梳完头,打扮停当,意谓起床之后,准备到外面去活动一番;“力弱还思睡”,是说她起床之后,尽管精力已经有些恢复了,但还嫌疲倦,只想躺下来休息;“小立”三句,写她倚靠在门旁等待情人归来的情景,“絮问檀奴”是说她向身边的侍仆询问自己为何这样无精打采;“因甚无聊赖”,“无聊赖”就是“无精打采”的意思,这句词的意思是:不知是什么道理,使自己无精打采,百事无兴;“腰肢都道新来改”,意思是她的腰肢好像变粗了一些,这当然是她的错觉;“镇日恹恹”是说她整天精神不振、无精打采;“翻成懒”是说她整天懒散、不想做事;最后一句则是说:“旁人私语侬难解”,就是说旁人对她的话很难理解。

下片写闺人的心理活动。“傍人私语”五句,写她听到旁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产生的种种疑惧和不安。

“不信今春芳草,宜男曾佩”二句,是说别人不相信今年春天的芳草曾给过她恩赐,使她怀孕生儿。这两句词的意思是:如果不相信今年春天的芳草曾为女子带来好运,那么去年春天的芳草也曾为她带来好运;如果不相信去年春天的芳草曾为女子带来好运,那么今年春天的芳草也一定曾为女子带来好运。言下之意是说,去年春天的芳草曾为女子带来好运,而今年春天的芳草又曾为女子带来好运,所以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的容颜憔悴、体态臃肿而感到羞愧,所以才会怀疑去年春天的芳草是否曾给她带来好运,而今年春天的芳草是否又给她带来好运。这里既写出了词人内心的疑虑不安,又写出了词人对自身形象的不满。

这首词通过描写歌妓春愁难解的心情和行为举止,深刻地揭示了封建时代女性的悲剧处境和痛苦心理,表达了作者对她们的同情和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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