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枕啼莺,刚梦到、谢家庭院。
听帘低,歌尘一缕,钿箫低唤。
铃索语通香篆细,秋千影隔东风软。
正缃桃、花底教鹦哥,春愁浅。
萧郎鬓,年年换,真珠字,题都遍。
恁新词琢就,相思难遣。
怀里绿筠重泪叠,奁中红豆团圞忏。
又鲤鱼、风信到江南,传笺惯。
【注释】
晓枕啼莺:在晓时,听到莺鸟的鸣叫。啼莺:指黄莺,这里借指诗人的妻子。谢家庭院:指东晋才女谢道韫的家。谢道韫是谢安之女,以才华横溢著称于世。
帘低:形容帘子很低的样子。歌声飘出,仿佛还带着余音。
钿箫:镶嵌有金玉的管乐器。低唤:低声呼唤。
秋千影:指荡秋千的影子。东风软:春风柔和。
缃桃:浅黄色的桃花。花底教鹦哥:在桃花底下教鹦鹉说话。鹦哥:即鹦鹉,这里借喻妻子。春愁浅:春天的忧愁很淡。
萧郎鬓:指诗人自己。萧郎,古代传说中西楚霸王项羽曾为虞姬所爱,后虞姬被俘,项羽闻讯大怒,拔剑自刎。后来人们常用“萧郎”代指情妇。鬓,指人的两鬓。年年换,真珠字,题都遍:意思是说妻子的头发一年比一年白,而丈夫却始终没有改掉写诗来表达对妻子的相思之情。真珠:珍珠。这里泛指珍贵的首饰。
新词琢就,相思难遣:新的诗词写出来了,但相思之情难以排遣。难遣:无法排遣。
怀里绿筠:指诗人自己。绿筠:青竹,这里比喻妻子。重泪叠:眼泪堆积起来,一层又一层。
团圞忏:指用红豆做成的团子用来供奉,表示怀念之意。
鲤鱼风信:指从南方传来的书信。风信:风中的信使,这里指信鸽。江南:指现在的江苏南京一带,这里泛指江南地区。
【赏析】
这首《满江红》是南宋词人辛弃疾的代表作之一。上片写梦中与佳偶欢聚的情景。开头两句写梦中所见:晓时听到黄莺鸣叫,刚梦到谢家庭院,便听见帘幕低垂,歌声响彻,那钿(镶金的)箫声低吟细语,似乎在呼唤佳侣。帘幕、歌声、钿箫,都是闺房中物,而“轻”字更见佳偶娇媚之态。接着写梦中佳偶的神态:正看到桃花盛开,那佳偶便在花下教鹦鹉说话,好像春愁都消失了。这两句虽写梦境,但写得非常细腻,把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使人如置身于佳偶所居之地,听其所教,如闻其声。
过片三句写佳偶对自己的相思之情。“萧郎鬓”,指自己,这里暗指妻子;“年年换”,指佳偶头上的发丝一年比一年白,而自己却始终没有改掉写诗来表达对妻子的相思之情,可见夫妻情深。“真珠字”,指佳偶的书信,这里暗指佳偶对自己的思念之情;“题都遍”,指佳偶给自己写的诗词都写完了,但仍然念念不忘,难以割舍。
下片写佳偶对自己的相思之情。前两句写佳偶对自己相思之情的强烈:“新词琢就,相思难遣。”佳偶的诗词都琢炼好了,可相思之情却难以排遣。“绿筠”,指佳偶的头发,这里比喻佳偶。“重泪叠”是说自己对佳偶的爱怜之深,以致连眼泪都积得层层叠叠,无法排解。“团圞忏”,是用红豆做成的团子用来供奉,以示怀念之情。“又鲤鱼”,指从南方传来的信件。“风信”,指信鸽。“江南”,指南方地区。
全词通过梦境与现实的交融,表现了自己对妻子的深深怀念之情。这种怀念之情不是直抒胸臆,而是曲折地通过景物描写来表达。这种写法既含蓄婉转,又真切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