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二百七十字，维鱮贯柳存无多。
晴窗归模古则卷，按节自诵昌黎歌。
去年登岱访古迹，开元八分半齾齹。
俗书刊落许公颂，斓班漫漶馀蝤蜗。
风霜兵火恣残蚀，此本疑有神护诃。
圣世文章就熸熄，珠囊儒雅失网罗。
舞书不顾经若典，破体岂论隶与蝌。
兔园村老议轩颉，乳臭儿子评丘轲。
舛驳指日还见十，嚣凌祀海宁先河。
少小亦思略识字，沉沦俗学悲喎唆。
况闻中原战群盗，盗窃名字纷么么。
搜金剔玉殚屋壁，崩崖焚阙倾山河。
汲冢书门遍烽燧，祈年岣嵝难经过。
每怜耆旧委榛莽，谁集金石凌坡陁。
郭髯连蹇赵崡死，老夫头白空吟哦。
还碑梯几意惝恍，髯乎髯乎柰尔何。
华山庙碑歌题华州郭胤伯所藏西岳华山庙碑
华山的庙碑依稀可见，二百七十个字左右，只有寥寥几笔。
晴日里我在窗前摹写古碑的文字，依照古代的节奏和节拍，自己朗诵起韩愈的诗歌。
去年我曾登上泰山去探访古代的遗迹，那碑上的文字像是开元年间的八分石刻，半截残破。
世俗的书人将许敬宗的颂文刊落了，斓班的铭文也漫漶不清，只剩下那些蜗牛爬行的痕迹。
在兵火和战乱中，这碑本似乎得到了神灵的保护。
在圣明的时代，文章已经消亡，像珍珠一样珍贵的儒雅之书也失去了它们原有的秩序和框架。
书法艺术不再拘泥于传统的样式，隶书和蝌蚪文都被打破了。
兔园村的老人们还在议论这个时期的文字和图画，就像他们讨论着仓颉造字时的情形。
我听说这些谬误很快就会被纠正，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会用他们的嚣张态度挑战权威。
在年少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要识字，但是沉沦在俗学之中，只能悲哀地看到自己的错误。
何况听说中原地区正在发生战争，盗贼们抢夺了无数的英雄名字，变得杂乱无章。
我搜寻金玉，剔去墙壁上的装饰，崩塌的山峰，焚毁的宫殿，倾覆的大河，都成为了战乱的象征。
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我听说了祈年台和岣嵝山的祭祀活动，但很难经过那里。
每当我怀念那些古老的耆老，他们在荒废的山林中委身于草木之间，谁又能收集到金石之书，让他们重新登上高坡呢？
郭胤伯先生虽然步履蹒跚，但是他的勇气和坚持让人敬佩。而我则白发苍苍，只能在这空白的碑面上吟哦。
我还在想如何还碑，心中充满了困惑。髯公啊髯公，你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