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公纷纷趋贯城,子出我入如践更。
子罢呼囚我趣上,恰如除目刊姓名。
多子偻行相问讯,执手顾视心怦怦。
天地为笼逝何所,欲哭欲泣皆不成。
是时当路正炙手,同文之狱初烦兴。
端礼门前旧镌刻,格天阁下新题评。
罗钳吉网㸦错拒,子虚乌有相枝撑。
杯里无蛇我所悉,水中有蟹那能平。
和药趣来手欲战,然灰被溺目敢瞪。
闭口捕舌岂容遁,排山压卵孰与争。
骸骨已分填牢户,魂梦犹想归柴荆。
圣主聪明察庶狱,小臣愚闇偷残生。
灶火扑灭乞儿散,社树斫伐妖狐惊。
台阶中坼卷舌曲,斗闲索口还峥嵘。
与子开口方一笑,抗手即路难为情。
我为老寡坐幽闭,子如稚妇初归宁。
蓬挛婀媠不相似,搥床抚枕俱屏营。
原泽萧萧鸿雁少,江河惵惵多甲兵。
登山临水何处所,送子目断秋蓬征。
【注释】
诸公:指朝廷大臣。
纷纭:杂乱的样子。
子出我入:子,儿子;我,作者自己。子出我入,即“我出子入”。
如践更:像换班一样。
除目:除去名字。刊姓名:削除姓名。
多子:众儿子。偻行:曲身行礼。相问讯:互相慰问。
执手:握着手。顾视:环顾。心怦怦:心跳不已。
天地:比喻朝廷的黑暗。为笼:如同被笼络。逝何所:到哪里去。欲哭欲泣:想哭又哭不出。
炙手:比喻权势者骄横。同文之狱:与自己有同样罪名的囚犯。初烦兴:刚兴起。
端礼门:指监狱的正门。门前旧镌刻:门上原有铭文。格天阁:监狱的最高处,楼阁名。新题评:重新刻写评语。
罗钳:用绳索等捆住。吉网:用刑具束缚。㸦错拒:相互抵触、纠缠。子虚乌有:虚构的不存在的事物。相枝撑:用来相互支撑。
杯里无蛇我所悉:酒杯中没有蛇,我清楚了解。杯里无蛇,是说酒杯中有毒药,毒害了马巽倩。水中有蟹那能平:水中有螃蟹,哪能让它平?
和药趣来手欲战:服下药物后手发抖,想要战斗。然灰被溺目敢瞪:眼睛被火烧得通红,不敢睁眼瞪着看。
闭口捕舌岂容遁:闭口不发一言,怎么能让犯人逃脱呢?排山压卵孰与争:比作“排山倒海”,与“以卵击石”相比,谁更有力呢?
骸骨已分填牢户,魂梦犹想归柴荆:尸骨已经埋葬在牢房中,魂灵还想着回到柴草的门边。圣主聪明察庶狱,小臣愚闇偷残生:圣明的君主洞察一切,而我愚昧无知,苟且偷生。灶火扑灭乞儿散,社树斫伐妖狐惊:乞丐的炉火被熄灭了,社树也被砍伐了,妖怪害怕得逃跑了。
台阶中坼卷舌曲,斗闲索口还峥嵘:台阶中间裂开,舌头弯曲着,像斗闲斗气的人那样,还显得那么高大挺拔。与子开口方一笑,抗手即路难为情:和你说话,我才笑一笑,但一转身要走,却觉得很难为情。我为老寡坐幽闭,子如稚妇初归宁:我老了独自坐在里面,你像小孩子一样刚刚回到家中。蓬挛婀媠不相似,搥床抚枕俱屏营:我的身体瘦弱弯曲的样子与你不同,捶胸拍腿地睡不着觉,都感到不安。
原泽萧萧鸿雁少,江河惵惵多甲兵:原野上大雁很少,江河上到处都是兵器。登山临水何处所,送子目断秋蓬征:站在山上,望着流水,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看着秋天的蓬草,心里想着远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