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同坐。同携同卧。正朝朝暮暮同欢,怎知终有抛亸。记江皋惜别,那堪被、流水无情送轻舸。有愁万种,恨未说破。知重见、甚时可。见也浑闲,堪嗟处、山遥水远,音书也无个。
这眉头、强展依前锁。这泪珠、强抆依前堕。我平生、不识相思,为伊烦恼忒大。你还知么。你知后、我也甘心受摧挫。又只恐你,背盟誓、似风过。共别人、忘着我。把洋澜在,都卷尽与,杀不得、这心头火。
【注释】
玉抱肚:即《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词牌名。
同行同坐:一起行动,一起坐着。
同携同卧:一起携着,一起躺下。
正朝朝暮暮同欢:天天如此欢乐。
抛亸:指被抛弃。
记江皋惜别:还记得江边告别的情景。江皋:江边的长堤,泛指江边。
流水无情送轻舸:流水把小船无情地带走。
有愁万种,恨未说破:心中有着万种忧愁,但还没有诉说出来。
知重见、甚时可?见也浑闲: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这眉头、强展依前锁:这紧皱的眉头,依然像以前一样锁住。
这泪珠、强抆依前堕:这滴落的泪珠,依然像以前一样掉下。
我平生、不识相思:我平生从来没有过相思的经历。
为伊烦恼忒大:因为被你烦扰而感到烦恼。
你还知么: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你知后、我也甘心受摧挫:你若知道的话,我也可以甘心承受打击。
又只恐你:又恐怕你(指对方)。
背盟誓、似风过:背弃誓言,好像风一样迅速而过。
共别人、忘着我:与其他人一起忘记了我。
洋澜:浪花。
都卷尽与,杀不得、这心头火:所有波涛都将卷起并带走,却无法扑灭我心中的怒火。
【赏析】
这首小令写一位离别之后久盼重逢而又终不能如愿以偿的人的哀伤和痛苦,抒发了相思之苦,离愁之深。全篇运用白描手法,语言明白晓畅,不加修饰,不尚藻饰。作者在表达感情上直抒胸臆,一泻无余,充分显示了其“豪放”的特点。
词的上片写主人公对情人的思念。“正朝朝暮暮同欢”一句,点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之多,且都是欢乐之时,说明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怎知终有抛亸”,是说他们最终未能成双,被无情的命运所抛弃。以下三句分别描写了他们临别时的伤感情景。“记江皋”三句,写两人依依惜别的场景。“流水无情送轻舸”是说江水无情地把船儿带走,暗示他们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能相见。这三句既是写景,又是写情,通过景物的变化来表现主人公内心的伤痛。“有愁万种,恨未说破”,进一步揭示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既表达了他内心蕴藏的万千愁苦,也透露出他此时尚未将心中的怨恨向对方倾诉。“知重见、甚时可?”两句是说不知何时才能重新见面。“还”字写出了期盼之迫切。“见也浑闲”三句,是说如果能够见到她,自己也会像她一样无动于衷,不再为这次别离而难过。这一层意思表面上是在为自己解脱,实际上是在对方面前表白自己的痴情,同时也表明自己对爱情的执着和坚贞。
下片写相思之情的深沉。“这眉头”四句,写因相思而产生的苦恼。“这眉头、强展依前锁”二句,写他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努力使自己不露出伤心的样子。“这泪珠”四句,写他竭力抑制自己的泪水,不让它们从眼角流下来。这两句虽然看似矛盾对立,但实则都是写相思之痛。最后三句是说,他一生都没有体验过相思,因此对于这种痛苦也就更加难以忍受。“你还知么”,是说对方是否还有所知;“你知后、我也甘心受摧挫”,是说自己即使知道对方的行为,也能像自己一样坦然接受;最后两句是说,如果对方真的背弃了他,那他也只好像对待风一样,任凭它刮过去。“共别人、忘着我”一句,意思是说,与其让别人忘记我,不如自己忘掉自己。“都卷尽与,杀不得、这心头火”,意谓无论多少波浪都将席卷而去,都无法消除我心中的愤怒。“都卷尽”是说不管多少波浪都要卷走;“杀不得”是说无法扑灭;“这心头火”是说她的心火在他心中燃烧。这几句的意思是说,无论多么强烈的感情,多么激烈的冲突,都无法改变他对她的爱恋。
这首词语言质朴,风格自然,纯用白描手法,没有一点雕琢的痕迹。全词写尽了相思之苦,离愁之深,感情真挚动人,读来凄楚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