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弄鹅黄,又一番、春来时候。景物重新催趱,岁华驰骤。肯将花柳著青春,何故风波催白首。悲欢算定看人忙,牛马走。
燕语还,依旧主。莺啼却,怜青昼。莺莺燕燕弄人愁,天曾知否。梦寐牵缠人世事,死生笼络乾坤手。看破来、两字兴亡,吾何有。

【注释】

满江红:一种词牌名。

柳弄鹅黄:形容柳树发新芽,颜色像鹅黄一样鲜嫩。

又一番:又一次。

岁华驰骤:岁华飞逝,指时光迅速流逝。

肯将花柳著青春:不肯让春天的景色来装扮青春。

何故风波催白首:为何岁月的变迁会催促人到白发苍苍的年纪呢?

悲欢算定看人忙,牛马走:人的悲欢是注定了的,看人忙忙碌碌的像牛马一样奔波。

燕语还,依旧主:燕子的话语依然如故,好像主人一样。

莺啼却怜青昼:黄莺的鸣叫似乎在同情那青日的明媚。

莺莺燕燕弄人愁:燕子和黄莺仿佛在逗引人们去愁闷。

天曾知否:上天知道吗?

梦寐牵缠人世事:梦中也牵引、纠缠着人间的世事。

死生笼络乾坤手:天地间生死存亡都由它操纵。

两字兴亡:两个“字”代表兴亡。

吾何有:我有什么?

【译文】

春色撩人,万物复苏,又到了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春天的来临,总是匆匆地催人衰老,让人感叹岁月不饶人。为什么春天里,花儿开得那么灿烂,柳枝绿得那么鲜嫩,反而要催人老呢?难道是年华飞逝、岁月匆匆吗?可我又怎能把春光与青春相联系呢?

燕子叽叽喳喳的叫着,还是那样欢快,黄莺在枝头啼鸣,似乎在同情那阳光明媚的午后。然而,这些欢快的鸟儿,似乎在用它们的声音逗引人们去愁闷。天上的老天爷啊,你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世间的一切是喜是忧?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梦见自己置身于纷扰的人世间,被种种琐事所纠缠,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而当黎明到来时,我又会被现实的残酷无情所惊醒,重新回到现实中。生死存亡,都掌握在这无形的力量手中,而我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赏析】

这首《满江红》,写于宋孝宗淳熙五年(1178),作者正因“忤张浚意”而被贬谪监潮州盐酒税。上片开头三句写对新春的盼望,但见“景物”催人,岁华如矢,不禁悲从中来,慨叹“肯将花柳著青春”,因为“何故风波催白首”,所以“悲欢算定看人忙”。这里既表现了作者对于时光易逝的感伤,又反映了他对于宦海沉浮的愤懑不平。接下去两句,写春天里莺歌燕舞,生机盎然,但作者却无心观赏,因为他的心被烦乱的人事搅得无法安宁,只能以“牛马走”自比,说明自己身陷其中而无能为力。以下三句,写春天里的燕子和黄莺的鸣叫声,似乎在为人们解忧。其实却是在劝慰人们不要为忧愁所困扰,因为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最后五句写自己对生死存亡之大事已无所畏惧,因为天地间的一切都由它来主宰。全词通过描写春天的景象,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社会、自然的深刻感受,同时也流露出他对于仕途坎坷的无限感慨和深沉的人生哲理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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