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阍暖暖空延伫。狐狸豺狼继续。
凤鸟鸱鸮为伍。憔悴高丘女。
众人皆醉侬何补。不管欧涛亚雨。
博个关门闭户。算是龙为鼠。

【解析】

本诗是一首七绝。全诗共四句,每句五字,前两句写景,后两句抒情,最后一句以自嘲作结。

第一句,“帝阍暖暖空延伫”,意思是说皇宫的门户暖和而空旷,我在那里久久地徘徊着。“帝阍”指皇宫之门。“延伫”即“延伫”的倒装,“延”为延长,“伫”为站立。“暖暖”形容宫门温暖如春,给人一种温馨之感。“空”,虚也。《诗经·卫风·氓》:“于嗟女兮,无与士耽。”《毛传》曰:“无与同也。”意为没有与男子共同生活的人。“空”,虚也。“延伫”,徘徊。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在皇宫的大门里,我久久徘徊,没有人与我相伴,只有那些狐狸、豺狼继续在宫殿中出没。

第二句,“狐狸豺狼继续”,意思是说狐狸、豺狼在宫中继续出没。“狐狸豺狼”,喻指小人。“继续”,不断。这两句的意思是:宫中狐狸、豺狼不断出没,我独自徘徊,无人陪伴。

第三句,“凤鸟鸱鸮为伍,憔悴高丘女”。“凤鸟”、“鸱鸮”都是古代传说中的神鸟名。“高丘”指高地。“为伍”,在一起相处。“凤鸟鸱鸮”,比喻君子与小人同列。“伍”同“侣”。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凤凰和猫头鹰成了伙伴,一起在高处飞翔;那高丘上的美女,被贬谪到了边远之地,憔悴不堪。

第四句,“众人皆醉侬何补。不管欧涛亚雨。”“欧”、“亚”指大海,泛指江河湖泊。“侬”,我。“欧涛亚雨”,比喻国家遭遇的灾难。“众人皆醉”,意指众人都沉迷于享乐之中,而我却无能为力。“不管欧涛亚雨”,意思是说,不管国家遇到怎样的灾难,都由它去,反正我无能为力。“博个关门闭户”,意在讽刺自己闭门不出,不问世事。“算是”,犹言“可谓”,“龙为鼠”,语本《庄子·逍遥游》:“子独不见夫唾者乎?……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意思是说我不过是一只老鼠罢了。

第五句,“算是龙为鼠”。意思是说:我真是自愧不如,不过像一条小虫而已。“龙为鼠”,语本《史记·高祖本纪》:“吾翁归矣,家谷尽而壁(财)输之昆弟矣。昆弟非有高世才能,固藉人成。今人乃全弃我,彼所愿岂足偿哉!”意为:我的老爷爷回家吧,家里的粮食全部送给了侄子们了,他们并没有超人一等的才能,只是依靠别人才成就了自己。现在他们却完全抛弃了我,他们所希望的东西难道值得偿还吗!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我只是一只小虫,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作者以自嘲的方式表达自己只能做一名小人物的无奈心情。

【赏析】

本篇是黄遵宪于1908年在东京时所作。当时日本正积极向朝鲜扩张,企图吞并朝鲜。诗人对此深表不满,写下这首诗来抒发自己的愤慨之情。

全诗共四句,每句五字,前后两两相对,形式整齐而内容紧凑。开头两句描写皇宫的景色,接着用反诘的语气表明自己与世隔绝的态度。中间两句写宫中的狐狸、豺狼,以及高丘上的美女的境遇,表现了诗人对朝政腐败和社会黑暗的痛恨。后两句写诗人闭门不出,以表示自己不愿参与政治斗争的态度。最后两句以自嘲的口吻表明自己只能做一名小人物的无奈心情。从结构上看,这首诗采用了起兴手法,先写景,然后引出主题;从内容看,这首诗又采用了对比手法,前两句与后两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此,这首诗既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又有深刻的思想性。

黄遵宪(1848—1905),广东嘉应州(今梅州市)人,近代民主革命家、思想家、外交家、教育家和改革家。清光绪举人。曾任职于湖南、福建、广东等地,历任驻日使馆书记员、参赞、总领事等职。辛亥革命后回国,被任命为农工商部副大臣兼民政部右侍郎,旋改任弼德院顾问官及广东都督府秘书长等职。晚年致力于维新变法运动的宣传和实践,创办了《新民丛报》,并撰写了大量论文。1905年病逝于北京,终年67岁。著有《日本国志》、《日本杂事诗》、《日本歌谣集》、《人境庐诗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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