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九疑、垆烟飞黛,远送元云千里。斜阳枫岸平沈后,木末惊飙拂水。兰舟舣。荐新凉、银缸影颤篷声起。推窗闲盻。看幅幅轻绡,层层珠瀑,骀宕空青里。
清绝地,故是蕙汀兰沚。浅碧旧含芳蕊。朝来润浥灵苗发,共载天香云髓。君莫拟。君不见、楚骚歌阕兰蘅死。灵修邈矣。怕碎玉鏦铮,金铃淋沥,吹入愁人耳。
【注释】
①摸鱼儿:词牌名,双调,九十六字。上片四句,下片六句。
②望九疑、垆烟飞黛:望,看。九疑山,在今湖南永宁县西北。垆烟,炊烟缭绕。指暮春时节的景色。
③元云、斜阳枫岸平沈后:指夕阳西下时。沈,落。
④木末惊飙拂水:木末,树梢。惊飙,疾风。
⑤兰舟、荐新凉、银缸影颤篷声起:船儿载着新鲜凉爽的水气,船篷的影子颤动,篷盖的声音响起。
⑥推窗闲盻(piè):推开窗户欣赏。
⑦幅幅轻绡,层层珠瀑;形容水面上轻轻飘荡的细纱和瀑布。
⑧骀宕(tǎi dàng)空青里:形容湖中波光粼粼,如玉青色般荡漾。
⑨清绝地,故是蕙汀兰沚(zhǐ):清雅洁净的地方,所以是种着蕙草和兰花的小洲。
⑩浅碧、旧含芳蕊:浅浅的碧色水中还蕴藏着荷花的芳香。
⑪朝来润浥灵苗发:早晨露珠滋润着花蕾开放。
⑫君莫拟:你千万不要学。君,你。拟,同“比”。
⑬楚骚歌阕兰蘅死:屈原《楚辞·九歌》中有《湘夫人》、《湘君》两篇,都是以湘江女神为主角。这里用《楚辞·湘夫人》作比喻。
⑭君修邈矣:你远去而不再回来啊。邈,遥远的样子,这里是说远走高飞。
⑮怕碎玉鏦铮,金铃淋沥:担心那清脆破碎的声音像玉器被砸碎一样发出声响。鏦铮,玉器的碰撞声。
⑯吹入愁人耳:忧愁的人听这声音就会感到心烦意乱。
【赏析】
《摸鱼儿》,双调,九十八字,上下片各五句三平韵。这是一首咏景词,写词人游览潇湘大八景之一的洞庭西山时的所见所感。全词语言清新,格调高古。
首二句描写洞庭西山的自然景色及游赏的时间。望九疑,指登高望远,见远山如黛,炊烟袅袅升起;元云,即元日的云彩,也指云彩,指天边红日西坠。此二句写远景,写日落之时的景物,渲染了傍晚时分的暮色气氛。接下去,词人移舟近观,描写眼前之景。“斜阳”三句写近景,写晚霞映照下的江水和岸边的枫树,以及乘舟观赏之景。“木末”三句写乘船近观,写江水之上的树叶随风摇曳,激荡的波浪冲击着水边。“兰舟”句写舟中景色,写小船停泊在江边,船头插有新制的竹席子,上面放着银质的灯罩和灯芯,随着船体的晃动微微摇晃。“推窗”三句写船舱内之景,描写从船窗中观看到的江面上的美丽景色:轻纱般的细流在湖中荡漾,层层叠叠的瀑布犹如白色的绸缎一般。这一句中还有“推窗闲盻”(眄眄),即眺望的意思。“清绝”二句写湖面之景,写清澈的湖水中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如同白玉一般澄澈。“浅碧”三句写湖中之景,写湖中碧波荡漾,水中还隐约可见荷花的芳蕊。“朝来”二句写天气之景,描写早晨露珠沾湿了花朵而使得花儿盛开的情景。“君莫拟”三句用屈原《楚辞·九歌·湘夫人》中的“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悲莫悲兮生别离”,借指所爱之人已不在身边,此处用来形容自己思念之情。“灵修”三句化用屈原《楚辞·离骚》中的“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曾祖母”,意思是他远行而不复归,我担忧那清脆的声音会像玉器被击碎一样发出声响,让人听了会心情烦乱。
这首词写洞庭西山之美,意境优美而清新。上片描绘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其中充满了作者对自然美的感受与赞美。下片则表达了作者对离别之情的深深怀念与痛苦,情感真挚而感人至深。整首词融情入景,情景交融,既有优美的自然景色描绘,又有深沉的情感表达,展现了词人深厚的艺术修养和卓越的审美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