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雉单飞两雌死，大夫归来哭内子。杨家孤坟草萧萧，李家灵衣风靡靡。
去岁长安笑语喧，今年晙帐烟尘委。霞帔新裁翟冠好，芳魂不去惊犹视。
呜呼五歌兮意难陈，鼓盆欲下还逡巡。
【译文】
雄雉独自飞翔，两只雌雉双双死去。你归来时，家中的内子已经哭死了。杨家孤坟，野草萧萧。李家灵衣，随风飘扬，靡靡不振。
去年长安城里笑声喧哗，今年却烟尘滚滚，战火纷飞。霞帔新裁翟冠好，芳魂不去，惊犹在目。
呜呼！五歌兮意难陈，鼓盆欲下还逡巡。
【注释】
雄雉（zhì）：指雄鸡，雄鸡有九个尾羽，这里借指雄鹰。
单飞：单独飞翔，比喻孤独一人。
两雌：指两个雌雉，这里指两个妻子。
大夫：指丈夫。
内子：指妻子，古代对妻子的尊称。
杨家：指杨贵妃家族。
孤坟：孤单的坟墓。
李家：指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
灵衣：指皇后所穿的衣服。
风靡靡：形容杨玉环的死，天下为之震动。
去岁：前一年。
笑语喧：指开元盛世时的长安城。
今年：今年战事频仍。
晙（jùn）帐：指战乱中的士兵帐篷。
烟尘委：指战乱中士兵的尸体遍地皆是。
霞帔（pèi）：用五彩丝线做成的妇女的礼服，这里指皇后的礼服。
翟冠：指皇帝的帽子，这里指皇帝。
芳魂：指杨玉环的灵魂。
五歌：指《诗经》中的《风》《雅》《颂》。
难陈：难以陈述。
鼓盆（pén）：击盆而歌。
下：放下。
逡巡：原意为徘徊不定，这里指犹豫不决。
【赏析】
此诗为杜甫晚年之作，作于大历二年（767）冬，时作者在夔州一带漂泊流离，与妻妾儿女相依为命。当时，唐朝正处在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上，安史之乱已爆发了十年，诗人目睹国家动荡不安的局面，心中无限悲愤。这首诗即以“仿杜工部同谷七歌”为题，追述自己与杨氏夫妇的悲惨遭遇，抒写自己的哀痛之情。全诗共八句，每四句一韵，押平声韵，中间两联皆用比兴手法。第一、二句写杨玉环死后，她生前所爱的丈夫和两位妻子的不幸遭遇，表现他们夫妻三人的悲惨命运。第三、四句写杨玉环死后，她生前所爱的儿子——唐玄宗也失去了他的爱妃，他伤心欲绝，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同时，他也感到自己失去了国家的支柱，国破家亡，他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两句则通过“鸣呼五歌兮意难陈”、“鼓盆欲下还逡巡”，写出诗人内心的巨大悲痛和无法排遣的痛苦情怀。此诗虽为杜甫晚年之作，但其中流露出的悲愤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